“酒不错。我法号:空与”
空与倒也没拒绝那杯酒,婳婙也没有在意这所谓的称呼。只是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了眼那莲花盆,那莲叶已经有了枯萎之色
“呀,我忘了那杯中沾了我的血。你应该不会怪我吧,老头?”
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一种有恃无恐
“无妨,我这莲花众多,不差那一支。到时候换一支便好”
顾南风并不恼,只是一直望着婳婙,婳婙也知道,他要答案
“我有一个阿爹,他以前可是个酒鬼,我的酒艺便是跟着他学的,从来都没有差过,就连君临……就连满湘楼的人都认可我的手艺”
“如此说来,今日这铃兰酒才是婳姑娘的水平?”
婳婙没有搭话,可是那看向顾南风傲娇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那,那日的酒……”
“是我故意的”
空与的疑问没有错,婳婙自然也接了下去
“其实,那日的酒和菊方糕都没有问题,除了那酒不是很好喝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妥”
“而让你昏迷的真正原因是迷迭香,那酒中浓烈的铃兰香只是为了让你不能轻易察觉到迷迭香罢了”
婳婙说着那日的计划,话语中微微带上了几分自豪。也的确,如此手法也是顾南风和空与都没有想到过的
“迷迭香?倒也是迷药的不二之选”
“不过,我到还有一事想请教姑娘,那日我们同处一屋,想必那迷迭香也是源自姑娘身上,那为何姑娘你,却没有中药呢?”
对于顾南风的问题,婳婙倒也不觉奇怪。下意识伸手摸去腰间,似乎在找什么,却又反应过来,微微变了变神色
“那是因为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婳婙无奈地摊了摊手。她也没撒谎,这一切婳宸和沐岚从来都没有说起过,只是给了她那样东西
“小时候,我总是梦魇,阿爹阿娘便为我制了一样东西——鎏金球。里面有一个香珠,那是阿爹用迷迭草提取的,我从小就带着……”
“不过,那香珠似乎只有我一人可以用,我可以随时抽出几丝香气,至于它为什么对我没用,那就不知道了”
“婳姑娘,你若实在不想说大可以不说,何必说得这般云里雾里”
显然,空与是不相信婳婙所说的一切的,婳婙也没有办法,她照实说了,只是他不信而已
一旁的顾南风垂下了眉,他似乎相信婳婙的话,看向婳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找寻
“你看,连我大哥也不相信你”
顾南风的沉默在空与看来成了怀疑
“问题是你们问的,能给的答案我也给了,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了”
“你……”
婳婙的不在乎点燃了空与的火气,但 顾南风却按住了快要发火的空与
“姑娘,不知,你所说的那样东西可否给我看看?”
“大哥?你信她的那番胡话?”
面对顾南风的相信,空与震惊了,婳婙也愣住了,毕竟那番话,她也从未想过会有人相信
“鎏金球我当作信物给阿符了”
顾南风就那般直勾勾地看着婳婙,婳婙也鬼使神差地顺着顾南风的询问答了下去
许是夜深了,又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许尴尬,竟动起了风。风过,吹起了婳婙额前的细发
“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般氛围让婳婙也感到不自在,偏了偏头
那日,顾南风趁着婳婙熟睡,取走她额前的花钿之时并未仔细看过那印记,如今再听到婳婙这番话,在看向那印记时,顾南风也想到了一样东西
“姑娘,你额前的印记一直是这般吗?”
听了这话,婳婙也懵了一会儿,待反应过来也才想起去遮挡,但又想到自己这般窘态,也放下了手。一旁的空与更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欸,你要不说,我都不曾发现,它似乎变了”
透过酒水,婳婙也看向了自己额前的印记。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印记
“变了?”
“我们可以不聊这个吗?”
就算如今她挣脱蛊虫的控制,变成了自己能掌控的玄卮,但是那印记,她还是不愿意去面对,就连看向顾南风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顾南风也察觉到了婳婙话语中的逃避,转了转语气
“好。那姑娘可要随我去看看那个孩子?”
顾南风没有再继续说上个话题,而是把话题引到了阿洛身上。果真,提到阿洛,婳婙的眼神又柔了下去,更添几分担心
—地室—
“阿洛”
走进地室,婳婙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冰床上的阿洛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她的毒,我已经解了。给她解毒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快说,什么事?”
“她似乎本该是个死物”
“死物?什么意思?一次性说清楚!”
顾南风一问一答的话显然让婳婙有几分恼了
“一般来说,常人有十息,分三魂七魄;而灵却只有三息,分本,形,离,这三息之中,本息为首……”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而这个孩子只有一息”
听到顾南风的回答,婳婙那句“重点”渐渐弱了下去
“怎么会呢?”
婳婙不可置信地探向了阿洛的脉搏,脸上才微微有了笑意
“我就说,怎么会呢?阿洛明明就是人啊”
“姑娘,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东西不是脉象”
可顾南风的话让婳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当然知道,在刚开始听到顾南风讲到内息之时,她便偷偷探过了,阿洛体内只有一息——本,称物
而灵之所以称灵,是因为离,有了离才能化形,可若只有本,修不出离,那便是物
“不会的,阿洛只是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顾南风,你活了这么久,你一定,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
婳婙眼中噙着泪,就算她在不愿意去相信,可这一切又这般真实地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去相信。她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在外人面前,她永远是那般傲气,也从不求人,可这一次,她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