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柳墨烟再无丝毫动静之后,萧北辰那只紧握着她脖颈的大手,这才如释重负般缓缓地松开。只见柳墨烟的身躯直直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依旧大大地睁着,其中流露出的不甘和怨恨仿佛要冲破眼眶喷涌而出,显然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萧北辰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已经毫无生机的柳墨烟,心中五味杂陈。片刻之后,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蹲下,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轻柔地拂过柳墨烟那张苍白的面庞。当指尖触及到她那张开的双眼时,萧北辰轻轻一用力,将其合拢。
“十二年前,终究是本王的错。你是本王亏欠最多的女子,但你却伤害了本王最爱的女子……”
十二年前,是萧北辰最先动的情,但是先皇为了皇家的声誉下令赐死柳墨烟……
“来人!” 突然,萧北辰猛地回过神来,高声喊道。
“王爷请吩咐!” 守在门外的顾祁听到传唤声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前厅,恭恭敬敬地站在萧北辰面前等待指示。
“速速派遣女医和接生嬷嬷前往听雨轩外守候待命,一旦沈氏毒发,即刻为她催产,务必舍母保子!” 萧北辰面色凝重地命令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属下即刻去办!”顾祁领命后便退下了。
柳墨烟的尸体随后便被萧北辰下令带了出去,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寝房之内,御医们此刻围聚在床边,面色凝重地为苏槿诊治。经过一番忙碌,终于替苏槿止了血。 然而,这次让苏槿流失了大量血液,使得她本就娇弱的身躯变得愈发虚弱不堪。
此时的苏槿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苍白如纸的面容毫无血色,紧闭的双眼仿佛沉睡在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之中。尽管血已止住,但她究竟何时能够苏醒过来,就连经验丰富的御医们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快去禀报王爷,王妃的血止住了!”一直守候在旁的迎春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呼喊起来。
“好,我现在就去!”香草原本正跪在床榻边,帕替苏槿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听到迎春的话语,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主动请缨前往前厅向萧北辰传递这个好消息。
香草一路小跑,见到萧北辰那焦急等待的身影,她赶忙行礼道:“王爷,王妃的血止住了。御医说了,只要是止住了血,王妃便是脱离了危险,只是……”
听到这个消息,萧北辰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驰了一些,但他的眉头依旧紧紧皱起,追问道:“只是什么?你快些讲!”
香草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回王爷的话,只是王妃身子实在太过虚弱了,如今仍处于昏迷,御医们也难以确定王妃具体何时才会醒来......”
这对萧北辰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至少苏槿的命是保住了,萧北辰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寝房。此刻,寝房内的御医们均已退下,留下了女医替苏槿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寝房之内,此刻被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所笼罩。方才已有数个丫鬟进门来伺候,但仅仅嗅了几口这血腥之气,便捂着嘴巴狂奔而出,到外面扶着墙根呕吐不止。尽管床单已更换多次,但那股血腥味却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始终萦绕不散,仿佛深深嵌入了房间的每一寸角落和每一丝空气之中。
“王爷,您此刻怎会前来此地?此间之事自有奴婢们操持便可。您身份尊贵无比,万万不可让这些污秽之物玷污了您!\" 其中一名女医刚刚替苏槿擦拭完身子,便匆匆端起装满血水的面盆,快步朝着寝房门外走去。她一边走着,一边试图劝说萧北辰离开这个充满血腥与不祥气息的地方。
然而,萧北辰对那女医的劝告置若罔闻,他脚步坚定而沉稳,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着苏槿的床榻边走了过去。迎春等几名侍女眼见萧北辰正朝着这边步步逼近,当即心领神会,十分乖巧且迅速地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
“奴婢参见王爷!\" 迎春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萧北辰行了一礼。
“你们都退下吧,本王只想独自一人在此陪伴王妃。”萧北辰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去。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从榻上躺着的苏槿身上移开半分,眼中满是无尽的怜惜与心痛。
只见苏槿静静地躺在那里,姣好面容如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宛如一朵凋零枯萎的花朵,奄奄一息。望着这般模样的苏槿,萧北辰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万根钢针同时扎入般疼痛难忍,这种痛楚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迎春等人一开始都有些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着,眼神交汇间仿佛能看到彼此心中的惊讶和疑惑。然而,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们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纷纷站起身来。
只见迎春向前一步,微微福身说道:“奴婢们就在外头替王妃守着药炉,王爷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说罢,她与其他几位侍女一同又向萧北辰行了个礼,然后动作整齐地退出了寝房。
此时的萧北辰并未在意她们的离去,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床上那昏迷不醒的人儿身上。他缓缓地蹲下身子,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
萧北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苏槿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槿儿,都是本王不好,是本王没有能力保护好你,才让你遭受如此磨难,受尽这般苦楚......”他的声音低沉而饱含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自责和懊悔。
可是,无论萧北辰如何深情地倾诉,此刻的苏槿却依然毫无反应,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