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张帅赶紧起身打招呼:“厂长，你咋来了？”
李百万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顺势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笑着问:“咋，不能来？”
“没有没有，能来能来，我是没想到您这一天日理万机，还能抽出空来看我，有点意外——”张帅笑了笑。
“看你这话说的？”李百万脸色一沉:“你住院的时候我还在手术室守了一晚上呢。”
“是吗？”张帅看了一眼田馨:“那可真是太感激了，我何德何能啊，让厂长送我来医院！”
他大概心里紧张，说话的时候眼睛在田馨和李百万的脸上来回穿梭，也不知道是怕李百万还是怕田馨。
李百万见他这样，笑着拍了拍他:“咋样了，现在？啥时候能下地？”
“下地可能还有点费劲儿！”
张帅把被子掀开一个角，露出打着石膏的左腿:“这腿差不多废了！”
“啧，别胡说！”田馨不爱听他说这种话，瞪了一眼。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多久？”她把头转向李百万:“估计还得一两个月！”
“唉……一两个月，我都快熬死了！”张帅往后一仰，整个人瘫在枕头上:“再过一两个月，我估计就躺成活化石了！”他“嘿嘿”笑着自嘲了两声。
李百万看了一眼田馨手里的粥碗，笑着调侃:“你小子往这一躺，有人伺候还不好？?????饭都有人喂，这还不享福？”
“快拉倒吧，还享福！坐牢还差不多？”
大概和李百万胡扯了会儿，消除了尴尬和紧张，张帅开始嚣张了，又开始口无遮拦，显露了本色。
田馨怕他乱说话，又瞪了一眼:“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她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张帅想到李百万刚才的调侃，没张嘴接。反而伸手从她手里端过碗，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全喝了。
放下粥碗，他接过田馨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随口跟李百万寒暄了几句:“厂长，最近厂里怎么样，我那些兄弟还好吧？”
“挺好，这一次和调岗和员工大会，就你们这个运输队的积极性最高。我还说找机会问问你，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能顶事的，回头往上调一调。”
李百万看了一眼田馨，又问他:“上次，厂里开员工大会，你评上优秀员工的事小田跟你说了没有？”
“说了说了，老大给我看了证书，还有那么高的奖金，我都没想到，还是谢谢厂长抬举！”
“这要不是你出了这个事儿，”这次大会上我都打算提拔你给咱当运输队队长。厂里这些小伙子年轻气盛，不服管，现在还真缺一个得力的人。你去年管的就很好，这些小伙子也信服你！”
李百万拍了拍张帅的肩膀:“好好养病，等好了，想回来随时回来！”
这几句话不知道是刻意恭维还是出自真心，张帅倒听出几分感动来，他叹了口气:“您这话严重了，我其实也没做啥，回来才一年不到，还惹了这么大麻烦。厂长您这又是给钱，又跑来看我。我这以后可能也没办法再为厂里效力，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欸，话不能这么说！小田当初把你从古城带回来，放弃了那么好的条件，跑到咱这山窝窝来，这就很不容易了。何况你这一年带着人给咱出了那么多力，厂里嘉奖你是应该的，也是你应得的！”
李百万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张帅手上:“叔知道你过得辛苦，你的事小田都给我说了。这段时间厂里一直忙，我也没顾得上来看你，这点钱你拿着。等身体养好了，你随时可以回来，我让小田给你找个轻松的职位。”
“不不不，厂长，你这太客气了，我……我哪能再要您的钱！”张帅把信封塞回李百万手上:“再说，我这以后估计也就是个废人了，那还有脸再回厂里蹭吃蹭喝！”
“快拿着，”李百万又把信封塞了回去。
“不不不，不行！”张帅又塞回来！
“你个大小伙子扭扭捏捏的作甚？”
“厂长你这太客气了，我不要……”
田馨在一旁看的无语，第一次见两个男人因为钱撕吧上了！
见两人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她一把拿过信封:“要不给我吧，我替他收着！”
李百万本就有这个意思，马上说:“也行，你拿着替他买点东西！”
“老大，你这有点不懂事了啊！”张帅疯狂使眼色:“我刚才不跟你说了吗？我以后回不了厂里了，哪有脸再要厂长的钱？快还回去！”
“回不了厂里不代表没法为厂里效力，”田馨握住他的胳膊:“哥，我跟你说实话吧！眼下厂里遇到困难了，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厂长今天来看你，确实是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
“小田，不着急嘛！”李百万打断张帅的话，面露难色:“等会儿再说！”
“没事儿，叔。我哥这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心里比谁都有谱。”田馨看着张帅，柔声说:“这次出事，他差点就没了。说起来这也算是工伤，可他一句抱怨厂里的话都没有。您知道为什么吗？”
李百万没有回话，轻轻拍了拍张帅的肩。
田馨继续说:“因为他知道，他什么都没了，厂里是他最后的倚仗！当然，您对他也确实不错。但是厂里人言可畏，自他出事后有很多人乱传谣言，背地里骂他。我知道这些您可能也不知道。今天这个事儿不管能不能成，我们都会尽力一试。要是能挽回这个合同，我希望在他走之前，您能在厂里亲自表彰他，为他正一正名。”
“那是肯定的，”李百万接过话:“这简单。这件事儿你知道，刘科长不宜不宜参与，我自己也会想办法。刘鑫这边，就看你们了，要是能成，那最好；实在不行，也没事儿，别有压力，尽力就好！”
“哎哎哎，两位，你俩说什么呢？”
张帅左右打量着对面两人，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听的一头雾水。
“到底什么事儿啊？我刚才听你说到刘鑫，是那个刘鑫吗？”
张帅微蹙着眉:“古城那个？”
“嗯！是他！”田馨点了点头。
“那你直说就完了呗，半天磨磨蹭蹭的。”张帅坐起身:“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