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绕过影壁,就见荀湛一身锦衣狐裘,在海棠花树下来回踱步。
听到动静,荀湛迎上来,讨好地一笑:“我实在好奇你对青城郡主的心意,才做此试探,陛下没怪罪你吧。”
珩王睨了他一眼:“你的胆子是愈发大了!”
语气低沉,却并无责怪之意。
珩王脚步不停,向书房走去,荀湛跟在后面,一路絮絮叨叨:“天地良心,我虽跟武陵王见过面,但他只提到齐邕帝有意让一位公主和亲大魏,并未提及嫁的人就是你啊。”
“我若知道他们打你的主意,定然一早就告诉你了,更不会用联姻的法子去做试探。”
“当时在南园我就看出你对青城郡主不一般,此次云中一行,你对她的心意,连军中几位将领都察觉到了。”
“我如此行事,也是想让你明确自己的心意,以免你情起而不自知……”
两人进到书房。
“王爷是何时对青城郡主生此情意的?”
这是玥璃让他问的第二个问题。
珩王认真想了想,道:“白城的时候,或是云中城的时候,总之就是她来京之后……”
他们早在三年前就已相识,还一起作战,但那时二人满腹心思都是如何击败柔然大军,加之彼时他们都是带兵的主帅,年轻气盛,彼此不服,争锋相对的时候反倒多些。
荀湛并不知道青城的真实身份,听到此话,只觉得珩王在敷衍,但也不说破。
他细细观察珩王的神色,问出玥璃让他打听的第三个问题:“那你打算何时向郡主表明心意?今日可说了……”
珩王看向他,眸光渐渐冷下来,荀湛蓦地意识到不对,心口一紧,瞬间住嘴。
珩王哼笑一声:“你究竟为何做此试探,真当我不知?除了玥璃,还有谁能让你费这番心思?”
荀湛额角冒汗,心中不由暗叹珩王就是只狐狸,看似被他引导着说了许多话,实际上就在等他言多必失,露出破绽。
他整理衣衫,长揖一礼,道:“是在下不对,向王爷赔礼了!可玥璃都开口了,我总不忍心拒绝,何况,我也有些好奇,你究竟怎么想的,所以就……”
珩王截断他的话:“去告诉玥璃,本王如何打算与她无关……”
他稍做停顿,觑了荀湛一眼,“你也一样!”
这时封义进门,呈上锦盒,珩王并不去接,用眼神示意他递给荀湛,嘱咐道:“将此物卖出去。”
荀湛一早就见过这锦盒,自然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马上想到其中关键,不由摇头轻笑,本想打趣两句,但终究没敢开口,只道:“武陵王到底对青城郡主什么心思啊?莫非还是贼心不死,为了四猎图,想求娶郡主?”
珩王道:“殿下不会答应,本王也不会让他如愿。此事你办妥,我就不追究你欺瞒的过错了。”
荀湛接过锦盒,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道:“王爷放心,我一准办妥。”
说完,匆匆离开。
珩王坐在案前回复积压的军务,待处理完毕,已是暮色四起。
这时尉琰走了进来,他一身戎装轻甲,意气风发。
此次云中一役,尉琰有功,神策营的领军将军因旧伤请辞,魏帝便命尉琰任领军将军,统领神策营。
建安城中有两大军营,分别是城西的神策营与城东的骁骑营,这两营皆是精锐之师,负责戍卫京师。其中神策营还负责在战时行征伐事,所以在规模上,神策营要大过骁骑营。
珩王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尉琰憋笑,道:“末将听说了一件事……”
他听说珩王冲冠一怒,急奔入宫阻止联姻之事,正想着怎么开口打趣,严蒙一脸凝重走了进来。
“王爷,刚才刑部的人来禀报,”他微微一顿,艰难开口,“就在刚刚,卢颉逃跑了,禁军和骁骑营的人正在城内全力搜捕。”
尉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一日,押送入京的重犯就从天牢逃跑了,他愣了片刻,一脸愕然:“这怎么可能?”
“尉将军,是真的!陛下已经下旨,让神策营即刻接管城门布防,任何靠近城门的可疑之人即刻抓捕。卑职来的时候,神策营的人已经在布防了。”
尉琰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记问卢颉是如何逃出刑部天牢的,他只是本能地要去牵马,被珩王一把拦住。
珩王一脸肃色,看向严蒙:“卢定洲呢?”
严蒙道:“卢定洲还在牢中,已被严加看管。”
“究竟怎么回事?”
严蒙道:“刑部的说法是,在查办此案时卢定洲供述还有一个同党,此人是个药材商,定时给一家名为杏元堂的药铺送药材,因此人擅长伪装,只有卢颉才认得出来,便带他前往杏元堂指认,准备将同党一并抓获。杏元堂附近有重兵把守,一切布置妥当,没想到同党没抓到,反而让卢颉在半路上跑掉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刑部的人都是便装出行。原本是打算卢颉在马车上指认完同伙就立即带回的,但走到章庆街时,有人醉酒闹事,扭打在一处,将路堵上了。他们也算警觉,立即打算换一条路前往,可百姓越聚越多,将路围得水泄不通,有几名官差不得不上前疏通道路,这时卢颉打晕狱卒,趁乱逃跑了。”
尉琰满脸不解:“打晕狱卒?卢颉不应该戴着镣铐吗?”
“是带着镣铐,卢颉就是用镣铐将看守他的狱卒打晕逃跑的。”
尉琰怒不可遏:“刑部这帮饭桶,我看魏正礼这个刑部尚书算是做到头了!”
珩王对着尉琰道:“你速去城门部署,按陛下旨意行事。”
尉琰不敢耽搁,匆忙离去。
然而,禁军、骁骑营和神策营,找了整整一夜,并未发现卢颉的身影。
魏帝气急败坏,下旨让武宁司查办卢颉逃跑一案。
消息传到王府时,青城正打算前往珩王府询问审问卢定洲的进展,听到景云的禀报,她讶然不已,打消了前往珩王府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