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钟爱饱和鲜亮的颜色,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鲜亮的颜色在身边人的映衬下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那些从出生起就缺失的情绪,逐渐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被姐姐带着感受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再也不用去观察别人。
“宜安宜安,晚上趁爸妈不在家我们偷偷出去买鸡腿吃好不好?”
“宜安宜安,我这道题不会,你教教我。”
“宜安,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别人都说我们不是亲生的。”
“周宜安!你不要老是捉弄人家小虎子。”
“周宜安,你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呀?”
“周宜安……”
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周宜安感受着四季的变幻也感受着内心蓬勃的生命力,像是被注入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口口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存在于现实中没有高不可攀没有不近人情,他自我感觉成长得非常好。
而带给他这一切的人早就渗入到他的血脉中,成为他不可割舍的存在。
周围的人都觉得姐弟俩人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都是主导的那个,可只有周宜安自己知道从幼儿园的那朵小红花开始,他才是被主导的那个。
周予念先他一年进入高中,高中学业显而易见的繁忙起来,一个在初中部一个在高中部,很多时候俩人回家的时间都无可避免的错开。
明明还是在一个学校可他依然觉得无法忍受,多次和父母提议自己想跳级和姐姐读同一年级,同一个班。
父母没同意他的请求,周宜安失望的同时也只能接受现实,他未成年一切只能由父母做主。
而且姐姐也和他说不要锋芒太露,以免招来祸患,还答应他会尽量和他一起回家,那他就再忍忍吧。
本以为生活会这么无波无澜,但对他而言每天都充满着趣味和期待的继续前进,可在他高一,姐姐高二那年,一对姐弟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第一次见那对姐弟时,周宜安明显感觉自己从心底对他们生出好感,不自觉想和这对陌生的姐弟亲近。
这很对他来说不合常理。
强制压下心里突然生出的异样情绪,他冷眼看着自己父母对姐弟二人释放无限的善意,事无巨细的帮他们安排生活起居、安排学校还有医院。
他本想出声打断这莫名其妙又滑稽的一幕,可姐姐似乎也很喜欢他们。
所以他按耐住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有他在,这对姐弟在家里掀不起什么波澜。
甚至只要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本分,看在姐姐的份上他可以给他们留几分面子。
很快他发现在和喻家姐弟相处的过程中,尤其是和喻文清相处时,脑海里会不自觉产生对比,而和喻文清对比的对象是姐姐。
两人在脑海里对比的画面刚出现,周宜安毫不犹豫的将其掐灭,连带脸色也变得黑沉,这很不符合逻辑。
喻文清表现得再出完美再能让周围人生出好感,也绝对不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情感。
更何况是拿来和姐姐相比,她也配?
餐桌上父母对喻家姐弟嘘寒问暖,喻文清面对长辈的关心应对得体,姐姐毫无所觉的低头吃菜,他突然忍不住嗤笑一声。
见大家都看向他,从喻家姐弟来到家里后,周宜安第一次露出自己的锋芒:“他们俩您二位是打算以后都留在家里?正好趁着今天都在去上个户口得了。”
这话一出,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戛然而止,喻文清满脸无措,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说这种话。
而周父周母也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想开口就被周予念打断,一脸关心的问他:“宜安你是不是不舒服?”
怕他被父母责骂赶紧把他从餐桌边拉起来。
“不想吃饭咱们就不吃了,先回房间。”
对餐桌上神色各异的几人打过招呼后,拉起他的手离开。
周宜安没有再说什么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餐厅的方向。
“宜安,你是不是不喜欢文清他们?”
“那姐姐你喜欢他们吗?”
“我觉得他们身世很可怜,所以才想对他们好一点的。”
周予念实话实说,她本来就是个心软的性子,对方又确实可怜,再加上父母态度的影响,无形中她也就把他们当成家人对待。
闻言周宜安沉默下来,他将头靠在自己姐姐肩膀上语气幽暗:“不用管我,以后还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
最后也没有说他到底喜不欢喜欢喻家姐弟。
不过家中的其他人已经默认他对喻家姐弟不欢迎的态度,他在餐桌上说的那句话像是点醒了什么。
周父周母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发现确实在喻家姐弟那边投入了太多的心思,也难怪儿子会觉得不舒服。
趁着周末休息大家都在,周父主动说道:文清和文溪他们只会在咱们家待到文清大学毕业,这事也是我们一早商量好的。”
“是吗?”
周宜安似笑非笑的看向表面上无懈可击的喻文清:“你确定大学毕业后就带着你弟弟搬出去?”
“等我毕业后能养活自己和文溪,肯定不能再麻烦大家,不过这几年我们还得麻烦一二。”
喻文清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容,面对他的咄咄逼人仿佛毫无所觉,表现得懂事又体贴。
“好了,这个事以后不许再提。”
最后周父一锤定音,抱歉的对喻文清道:“这孩子从小我行我素惯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没关系的叔叔,我知道宜安没有坏心。”
还没来得及发出的嗤笑声被周予念拿手捂住:“我有道题不会,去我房间给我讲讲。”
“哦。”
反正他的目的短暂达成,这声嗤笑就留着下次吧,他倒要看看那东西的下限在哪。
很快周宜安就知道了那东西下限在哪,他高三那年暑假奶奶因为舞台事故意外去世。
姐姐听到了喻家姐弟在葬礼上的一些话,对他们态度彻底冷下来,而他也不用再顾及什么。
妄图影响他思绪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不管它是何方神圣,而喻文清就是那个切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