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别说出山,人在正常路上行走都困难。
“春花妹妹,你好好指路,下大雨之前,咱们必须出山。”
李春花知道劝不住了,便也破罐子破摔,好好趴在人背上,哭唧唧的指路。
上到山顶,在找下山路时,他们终于听到了有人尖叫。
那嗷嗷的叫声,仿佛能划破天际。
随后鬼哭狼嚎,扑腾着就要逃命。
高绢屈起手指放在嘴边,三长两短的长啸,换来了四声呼应。
陈度立马卖弄:“有四个人。”
高绢冲他翻了个白眼,又是几长几短的吹哨。
等了大约两分钟,哨声回应,陈度解释:“没抓到。”
高绢看了看开始阴云密布的天,当机立断,让人回来。
没一会,留下的人就回来了。
他说:“一共四个,比泥湫还滑手,对周围很熟。”
沈秋嗤笑:“那就别管他们,先下山。”
高绢赞同,让人开路,很快就到了李春花嘴里说的小水潭。
但神奇的是,小水潭边上,居然有人生了篝火。
高绢警惕,很快就听到有人在林子里怯怯道:“你们果然还没到这里。”
……
“谁?”
高绢呵斥,但她听着声音很耳熟。
沈秋灵光一闪:“李秋菊?”
片刻,李秋菊从树上爬了下来,尴尬的看了眼沈秋,然后对李春花道:“小妹,你是不是收了邓明的钱?”
李春花咬住下唇低了头。
“五十块呢。”
沈秋和高绢眉眼都抽了抽。
她们居然看走了眼?
好气哦。
所以李春花是故意带着他们绕了远路。
“姐,对不起,可我不收邓明的钱,他就说等开学,便来学校找我麻烦,我害怕。”
李秋菊生气,脸鼓鼓的,再满怀歉意的看沈秋。
“对不起啊,邓明在我们村横行霸道惯了,很多人都怕他,我妹妹不是故意的。”
沈秋皱眉:“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李秋菊诚肯道:“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你们走了之后,我儿子跟我说,他看到邓明欺负我妹妹了,然后天黑时有人放羊回来,说七十二拐也塌方了,我才想到,你们应该是得罪了邓明。”
沈秋无语:“邓明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犯不着去得罪他。”
李秋菊张了张嘴,像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但邓明这些老在城里混,估计是收了谁的钱想作弄你,然后让你明天参加不了比赛,对吧?”
……
“你认识我?”沈秋诧异。
“认识,我们村虽然穷,通电也通得晚,但去年有人买了彩电,我有在电视里见过你比赛。”
沈秋无言以对,所以这个李秋菊,是值得信赖的吗?
“快要下雨了,你能马上带我们出山吗?”
李秋菊点头:“我来这碰运气,就是想带你们出山,跟我来吧。”
她也没说让人把李春花放下来,就这么拧开手电筒,又将篝火踩灭,泼了一瓶水,扭头就往下山路走。
沈秋沉默着。
高绢也在留意四周,并不着痕迹的做标识。
很快,在李秋菊正确的引领下,他们又回到了主路。
沈秋撑着快要断掉的双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还有多远?”
“快了,再拐五个山凹,就能看到镇子里的灯光。”
这时高绢眼尖:“前面好像有光。”
……
六道强光破开阴霾,就好像激光照进山里,美不胜收。
高绢福由心至,又屈起手指放在嘴边,几声长啸,远处也传来了呼应。
沈秋听不懂,但陈度立马显摆。
“这是我们的暗号,是头儿和宝林来了。”
沈秋惊呆,周吾么?
他不是,不在安城吗?
约好见面的日子,刚好是明天,也就是总赛结束后的晚上十二点。
难道,他是提前回来了。
一股难以喻言的喜悦涌上心头,她急忙打量自己,脱口问高绢:“我狼狈吗?”
高绢怔怔:“还好啊。”
陈度立马恨铁不成钢:“好什么好,明明都快狼狈死了,脚都打血泡了呢。”
多让人心疼啊。
……
他来了,他踩着六道强光,走来了。
高绢瞄了沈秋脚一眼:“啧,是流血了哈,怎么不早说,早说我把我的鞋给你了呀。”
陈度磨磨牙,心想:你可拉倒吧,要天下的女人,都像你这样不解风情,那天下的男人,全都得憋屈死。
“小嫂子,我来扶你啊。”
沈秋抚额,一把推开陈度递过来的手,尴尬到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她不是陈度想的那样,想在周吾面前装柔弱,而是她下意识的,想让自己干净整洁一些。
毕竟她上辈子做了二十四年的服务行业,早把一些行规,刻进骨子里了。
“不用,我除小腿打颤,其实并不算太弱。”
陈度急忙:“不,小嫂子,您还是弱点好,别和高绢学。”
高绢亮了嗓子:“学我怎么了,我是没有女人味吗?”
陈度嫌弃:“你觉得呢?”
沈秋幽幽道:“你们这样叫我,让外人听见,真的好吗?”
两人瞬间闭嘴,然后统一改口:“我们错了。”
沈秋:“……”
但累趴的程文海,根本就没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反而在他们闭嘴后,惊喜的喊:“前面有光。”
“喂,前面是不是有人?”
……
周吾和张宝林加快速度,很快就听到回响。
“前面是不是有人?”
“是不是有人?”
“有人?”
张宝林分辨了一下:“是程文海。”
周吾轻哼:“李静的男朋友?”
“就是他。”
“男人里的败类。”
张宝林抻了抻脖子,用小行动表示,他可不算败类。
但这家伙连累小嫂子被困山里,确实得好好教训。
……
几分钟后,他们两群人开始汇合。
张宝林激动的给了陈度一拳,再顺手把王飞燕扛了过去。
至于周吾,在见到沈秋的下一秒,他便没有再前进,而是无声的靠在路边,似休息,又似好整以暇的打量沈秋。
沈秋和他四目相对,撇了撇嘴,乖乖走向他。
待靠近了,才委屈巴巴道:“有人扮鬼吓我,但我叫他们扮鬼吓回去了。”
周吾失笑:“所以……你这样……还算好?”
“那当然,磨了几个水泡罢了,回家上点药就行。”
怪就怪,这十七岁的身子板儿,就是不如上辈子耐造。
想当初,她一天站十几个小时,走三万多步,都不带累的。
报告完毕,她回头找张宝林,正要问他李静如何,就见李秋菊瞪大双眼,看着周吾仿佛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一时诧异,她说出口的话,就变成:“李秋菊,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