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日,张管家就查清了事情原委。
那些茶叶渣含有毒性的成份,只不过,分量比较细微,无色无味,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如果不是张管家留了个心眼,找专业人士比对和化验,恐怕也发现不了其中的异样。
叶老爷子历来有饮茶的习惯,这是叶家所有人都知道的,幕后主使估计料准了这一点,才对茶叶下的手。
叶寒酥听完张管家的汇报,偏头看向缩在他身后的中年女人,对方约莫五十岁,沧桑的脸庞上已满是沟壑。
“小小姐,就是她。”
张管家往旁边让了一步,让中年女人的身影彻底显露于人前。
中年女人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小姐,俺就是负责打扫的,真的不知道那茶叶是怎么回事!”
她开口辩解,矢口否认了自己的嫌疑,可说话的同时,眼神却闪烁不已。
叶寒酥只盯了一瞬,便知道她在说谎。
张管家动了怒气,瞪向中年女人:
“监控都拍到了,那茶叶就是你倒进牡丹丛里的,更何况老爷子的书房,每日都是你负责进去打扫。
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我……没人指使我。”
中年女人的身体抖了一下,心虚的表情写在脸上,可似乎顾忌着什么,依旧嘴硬,不肯松口。
叶寒酥懒得与之周旋,直接问:“是叶蓝儿?”
听到她的话,中年女人果不其然瞪大双眼。
叶寒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没了耐心,冷下声音: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钱、还是更好的工作?
她让你做的事是借刀杀人,往严重了说,叫杀人未遂,你确定要继续包庇她?”
“小小姐!求您别把我送去警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蓝儿小姐对我说,那粉顶多就是让老爷子精神困顿,不至于要命,我是被她骗了!”
恐吓的话起了作用,中年女人把知道的都抖落了个干净。
“她说你就信?”
叶蓝儿有多狠毒,叶寒酥前世早已领教过,她要对爷爷动手脚,怎么可能还留人性命……
“蓝儿小姐她怎么会骗我呢?怎么会骗我呢?!”
中年女人许是惊慌到了极点,说出来的话,倒豆子似的,没什么逻辑,叶寒酥只能通过她的只言片语,拼凑出部分真相。
叶家的下人,几乎都是她妈秋媣用惯了的,很少会招新,叶蓝儿想要下手,只能通过买通下人。
负责打扫爷爷书房的阿姨,无疑就是帮助她计划实施最好的人选。
只是她没料到,对方胆子这么小,连一点茶叶渣都处理不掉。
中年女人下手时,倒是知道要避过摄像头,但下在茶叶里,茶渣心虚作祟,没往垃圾桶倒,而是埋在了花园的泥土里。
她不知道那东西会影响花的生长,花园里的牡丹品种名贵,娇气异常,就算施了肥,也因此蔫蔫的开不好。
一来二去,发现不对只是时间问题。
“人暂时留下来,我需要她指控作证。”叶寒酥看向张管家。
“这是自然。”
张管家点头。
明明已经春日意浓,叶寒酥却觉得寒意无孔不入,她不明白,叶蓝儿为什么这么不知足。
她在叶家长大,却不念叶家的一份恩,还想置爷爷于死地,曾经还亲手把她推下了楼……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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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很大,当初从孤儿院把叶蓝儿接回来,就从没亏待过她,虽是养女,却从小也养尊处优,是正儿八经的叶家小姐。
除了继承权,她不能染指,这是叶家的共识。
叶蓝儿也有栋小楼,紧挨着她的,毗邻而居,曾经关系要好时,叶寒酥是那里的常客。
她绕过冒出丛丛蔷薇花苞的篱笆墙,沿着小道抄近路,往叶蓝儿的小楼走,打算找她去当面对质。
到了院门前,叶寒酥直接进去。
叶蓝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她出现,也不惊讶,放下了手中翻阅的办公文件,小鹿眼弯起:
“你好久没来我这小楼里坐坐了呢,妹妹。”
叶寒酥不与她客套,冲上去,直接扇了一巴掌。
“我做错什么了?妹妹为什么来了话也不说,就打我?”叶蓝儿捂着吃痛的脸颊,霎时红了眼眶。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在这里,恐怕会以为,她才是无辜的那个。
殊不知,就是这张无辜的美人面,眼也不眨,给爷爷下了慢性毒,还能心安理得的,装作无事发生。
叶寒酥眸子淬了冰,死死盯着她:“你给爷爷下毒的事,你就那么相信我没证据?”
来之前,她已查过,那粉的来历是境外。
偏偏叶蓝儿每年都会出国度假。她去年去的国家,巧得很,在那里,那粉是合法售卖的,很是猖獗。
叶寒酥还查了她近些年的大额消费支出,除了购置一些不动产,境外几乎没什么花销,只除了去年的一笔。
“证据?
妹妹你该不会以为,就凭那些茶叶渣,就可以给我扣脏帽子吧?”
叶蓝儿忽的一笑,不装了。
后又从沙发上起了身:
“那个阿姨啊,也太好哄了些,我只是告诉她,等事成后给她儿子安排个好工作。
喏,可就在刚刚,我办公时接到了电话,她儿子很不凑巧在送外卖的路上逆行撞上一辆货车,当场身亡。”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叶蓝儿,你还真是心狠。”
叶寒酥脊背生寒。
叶蓝儿却笑得一脸纯真,唇轻启:“妹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
叶寒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
指着屋子冷声道:“你现在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叶家给你的!叶蓝儿,你装的再怎么好,也掩饰不了早就烂透了的心。”
“是啊,是叶家给我的,又怎么样?
叶家把我接回来,不该供我锦衣玉食,把我养大吗?
你来质问我,不如去问问爷爷,还有爸妈,他们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如果都是女儿,为什么你有继承权,而我没有,还要把名字上在旁支的族谱上!”
叶蓝儿一根一根掰开了叶寒酥的手指。
她笑容越发灿烂,灿烂到极致,又逐渐狰狞,慢慢地,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