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在义庄青砖上洇开暗红血渍，龙傲天盯着草席下半截鎏金扇骨，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笑。
染血素衣在安魂香里轻轻颤动，沐妃雪腕间银镯的缺口正对着尸体指缝里的碎片，月光穿过漏窗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三更天前。\"龙傲天突然开口，指腹碾过停尸板边缘的墨渍，\"这具尸体从汴河捞上来时，包大人可曾查验过喉骨？\"
公孙策手中狼毫微顿，香炉里盘旋的\"杀人者龙\"篆字忽地扭曲成旋涡。
他猛地掀开尸身领口，喉结处赫然有道青紫指痕：\"指节间距四寸三——\"话音未落，展昭腰间巨阙剑已横在龙傲天颈侧。
\"展某记得龙兄的指围。\"剑锋压着喉结一寸寸收紧。
沐妃雪绣鞋尖倏地踢起半块青砖，银针在砖面划出火星。
砖屑飞溅中她已旋身挡在龙傲天身前，云鬓间珠钗缠住剑刃：\"展大人不妨先看看这个。\"素手扯开尸身腰带，腰侧新鲜鞭痕里嵌着半片金箔——正是血手那柄九节鞭独有的纹路。
铜铃在檐角发出刺耳颤音，楚楚忽然扑向证物台。
她攥着那件染血亵衣凑近烛火，指尖在衣襟暗纹处摩挲：\"这云锦用的是苏州双面绣法，可沐姐姐昨日穿的...\"话未说完便被沐妃雪扣住手腕，银针在她虎口刺出粒血珠。
\"够了！\"龙傲天掌风扫灭三盏长明灯，义庄霎时陷入昏暗。
他扯下外袍裹住两女，布料撕裂声里透着焦躁：\"包大人不妨查查城南布庄，三日前有批西域火浣布...\"
破空声打断未尽之言。
七枚透骨钉穿透窗纸钉入梁柱，血手黑袍翻卷如夜枭，九节鞭缠着具焦尸砸向香案。
公孙策疾退三步撞翻朱砂砚台，墨汁泼在证物布上竟显出血色地图。
\"龙兄接剑！\"展昭巨阙剑脱手飞出，剑柄缠着的染血布条突然绷直。
龙傲天凌空接剑的刹那，布条上拓印的汴河水纹竟与焦尸掌纹重叠，在月光下拼出半幅星宿图。
血手狞笑着甩出锁链，铁索末端淬毒倒钩直取沐妃雪咽喉。
龙傲天反手将二女推向展昭，剑尖挑起香炉砸向铜铃。
青烟裹着火星撞上檐角惊鸟铃，叮当声中爆开漫天紫雾。
\"闭气！\"公孙策甩出判官笔击碎窗棂，夜风灌入吹散毒雾的刹那，龙傲天已踩着供桌跃上房梁。
他剑锋划过承尘蛛网，二十年积灰簌簌落下，竟在月光里显出血手等人方才的站位痕迹。
沐妃雪突然甩出银镯，镯身机关弹开成十八瓣莲刃。
她旋身斩断两根偷袭锁链，裙摆却在缠斗中被撕开裂缝。
楚楚惊呼着要扑过来，却被龙傲天用剑鞘扫到墙角：\"展兄护住她们！\"
血手突然暴喝，九节鞭震碎五块地砖。
四个黑衣杀手自阴影中跃出，刀光织成密网封住所有退路。
龙傲天靴底擦着青砖滑出半尺，剑锋突然插入砖缝一挑——埋在地下的镇尸铜钱激射而出，正中最前杀手的膻中穴。
\"公孙先生！\"龙傲天翻身躲过血手鞭影，巨阙剑划过香案刻下三道刀痕，\"劳烦看看这焦尸掌中老茧！\"
公孙策判官笔疾书不停，突然蘸着朱砂在宣纸上画出古怪符号：\"指节三处凹陷，是岭南采珠人特有的...\"话音未落，血手突然甩出三枚霹雳弹。
爆炸气浪掀翻三具棺材，腐尸碎骨如雨落下。
龙傲天扯下幔帐裹住沐妃雪，自己却被气浪掀到墙角。
他后背撞上停尸板的瞬间，眼角瞥见焦尸腰间玉佩闪过幽光——正是三日前他在赌坊输给某位盐商之物。
\"原来如此！\"他吐出口中血沫突然大笑，巨阙剑突然脱手掷向房梁。
剑身撞断承尘横木的刹那，二十年前悬尸用的铁链轰然坠落，正将两名杀手砸进地砖。
血手见状瞳孔骤缩，九节鞭突然缠住楚楚腰身甩向窗外。
龙傲天靴尖勾起半截棺材板掷出，木屑纷飞中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展昭的剑鞘与九节鞭在空中相撞，爆出的火星照亮了沐妃雪腕间银镯内侧的刻字——那分明是星宿派长老才知晓的密语。
\"龙傲天！\"血手忽然暴退三步，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下次见面时...\"他甩出最后两枚毒蒺藜，身形已隐入树影。
四个重伤杀手突然口吐黑血，尸体在月光下迅速化作脓水。
巨阙剑嗡鸣着插入青砖，剑穗上沾着的脓水还在滋滋冒烟。
龙傲天抹去嘴角血迹，靴尖碾过地上未化的半截指骨，月光将他的影子拉成扭曲的利刃。
\"还有五个。\"他盯着房梁缺口轻笑，袖中突然射出三枚铜钱。
暗器穿透残破窗纸的刹那，躲在檐下的黑衣人应声栽落。
血手黑袍翻涌如毒瘴，九节鞭带着腥风横扫而来，鞭梢却诡异地缠住沐妃雪腰间丝绦。
龙傲天瞳孔骤缩，足尖点地时故意踏碎两块青砖。
碎石飞溅的瞬间，他借着反冲力凌空倒翻，剑锋精准挑断沐妃雪腰间束带。
素白绸缎如瀑垂落，竟将九节鞭绞成死结。
\"找死！\"血手暴喝声中弃鞭拔刀，刀刃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龙傲天却突然松开剑柄，左手五指如穿花蝴蝶般拂过刀背。
叮叮叮三声脆响，刀身竟被他用指甲刻出北斗七星纹路。
沐妃雪趁机甩出银镯，莲刃旋转着削断三个偷袭者的手腕。
血珠溅上她染尘的裙裾，却见龙傲天突然探手抓住她脚踝，借力将她甩向半空。
十八瓣莲刃擦着承尘蛛网划过，割断二十年前悬尸铁链的锈蚀处。
五具干尸轰然坠落，裹着积年的尸毒粉末扑向血手面门。
公孙策突然掷出砚台，朱砂混着墨汁泼在干尸额头，竟让它们在空中诡异地转向。
展昭巨阙剑横扫，剑气将其中三具钉在墙上，拼成诡异的星宿阵列。
\"巽位三步！\"龙傲天突然暴喝。
沐妃雪足尖刚点中坤位地砖，闻言旋身甩出珠钗。
金簪插入梁柱的刹那，血手劈向楚楚的刀锋突然偏移三寸，将证物台劈成两半。
焦尸腰间的玉佩突然滚落，龙傲天靴底轻挑，玉坠精准落入香炉。
紫烟腾起的瞬间，他扯下幔帐蒙住口鼻，剑锋却刺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剑尖穿透砖缝的刹那，地底传来惨叫——竟有个侏儒杀手被他钉死在藏身之处。
血手眼中终于露出惧色，黑袍突然炸开成七片。
每片碎布都裹着淬毒银针，暴雨般射向众人。
龙傲天剑鞘插地借力跃起，在空中拧腰翻腾三周，外袍如伞张开。
布料撕裂声里，沐妃雪突然扑进他怀中。
\"你疯了？\"龙傲天揽着她撞破窗棂，后背重重砸在院中槐树上。
怀中的温香软玉却在此刻仰起头，朱唇擦过他颈侧刀疤：\"东南角槐树第三根枝桠...\"
话音未落，血手已追至院中。
龙傲天指尖弹出一粒碎银，击断她所说的枝桠。
藏在树冠中的铁匣应声而落，匣盖开启时爆出刺目白光——竟是西域火油遇风自燃！
展昭及时掷来巨阙剑鞘，龙傲天反手接住拍向地面。
借力滑出三丈的同时，火浪已将血手右臂吞噬。
凄厉惨叫中，剩余杀手拖着焦黑的首领翻墙而逃，墙头青瓦上留下五道带血的抓痕。
沐妃雪伏在龙傲天胸口喘息，指尖无意识描画他衣襟上的血纹。
远处忽然传来更鼓声，四更天的梆子惊飞檐下宿鸟。
龙傲天正要起身，却觉颈间一凉——她的银镯不知何时套住了他咽喉。
\"赌坊盐商...\"沐妃雪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腕间用力收紧，\"还是星宿密语？\"她另一只手突然探入他怀中，摸出那枚染血的玉佩。
月光照在玉佩内侧的星宿纹路上，与银镯刻痕完美重合。
楚楚的啜泣声打破了暧昧。
少女提着破碎的裙摆奔来，发间还沾着腐尸碎肉：\"龙大哥你流了好多血...\"她伸手要碰龙傲天肩头伤口，却被沐妃雪用银针抵住虎口。
\"妹妹该去洗洗脸。\"沐妃雪笑不达眼底，指尖轻弹银针。
楚楚踉跄后退时，袖中突然掉出半幅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的并蒂莲竟与焦尸掌纹中的丝线同源。
龙傲天突然扣住两女手腕，将她们拉近身前：\"公孙先生不妨验验这个。\"他拇指抹过楚楚唇上胭脂，指尖那抹嫣红竟在月光下泛出青紫——正是岭南特有的蛇心草毒。
展昭的剑鞘突然横在三人之间：\"包大人有请。\"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停在龙傲天染血的衣襟上，\"圣旨到了。\"
公堂烛火在寅时初刻骤然通明。
包拯额间月牙印渗着冷汗，惊堂木下压着的明黄绢帛刺得人眼疼。
公孙策捧着焦炭般的半截文书记录，笔尖悬在\"私盐\"二字上迟迟未落。
\"龙兄可知这玉佩主人是谁？\"包拯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如生锈铁器。
他身后的王朝马汉抬上具烧焦的尸首，腰间赫然挂着同样制式的玉佩——只是内侧刻着\"漕运司\"官印。
龙傲天抚摸着沐妃雪偷偷塞回的玉佩，突然轻笑出声。
他转身望向窗外泛白的天际，晨雾中隐约传来禁军铁甲相撞的声响。
沐妃雪的银镯不知何时又回到他腕间，冰凉的金属下藏着星宿派秘传的毒针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