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烈听到这儿,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根弦一下子绷紧了,又“啪”的一下断了。
他转头看向刘守仁,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和不解:“守仁叔,您当时……就没怀疑是刘家沟的人干的?”
刘守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怀疑?”他轻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过一样,“怀疑有啥用?大海他干娘,你三婶,当时还在刘家沟闹过……可人家根本就不承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但胸口还是剧烈地起伏着。
“我当时伤得太重了,差点就没命了……”刘守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腿,“这条腿……就是那时候被打残的。”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指尖泛白,显然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陈烈看着刘守仁那颤抖的手,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绞痛。
他能想象到,刘守仁当时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该说的我都跟警察说了,”刘守仁继续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可警察说没有证据,找不到凶手,就不能给刘老根他们定罪……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残疾的腿,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赵大海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拳砸在炕沿上,震得炕上的灰尘都簌簌地往下掉。
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这帮王八羔子!简直就不是人!”赵大海怒吼着,声音嘶哑,像是被困的野兽发出的低吼。
陈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为刘守仁讨回公道。
他看着刘守仁,一字一顿地说道:“守仁叔,您放心,这事儿……咱们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烈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刘老根和刘家沟的人为什么要对刘守仁下这么狠的手。
原来,他们是看中了刘守仁手里的砖厂股份,想要把刘守仁踢出局,独吞砖厂的利益。
刘守仁不肯就范,宁愿自己瘫痪了,也要把手里的指标交回去,彻底断了刘家沟那些人的财路。
这让刘家沟的人恼羞成怒,怀恨在心,所以才策划了这么一出阴谋,想要置刘守仁于死地。
如果不是刘守仁命大,恐怕早就……
陈烈和赵大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赵大海的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他紧紧地咬着牙,嘴唇都快要咬出血来了。
他转过头,看着刘守仁,声音哽咽地说道:“干爹……您……您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如果他早点知道这些,也许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刘守仁看着赵大海那痛苦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拍了拍赵大海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无奈。
“大海,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了,说了也是白说,还连累你们跟着担心……”
“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陈烈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他走到炕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在刘守仁和赵大海之间来回扫视。
“从一开始守仁叔被枪击,到后来大海哥被诬陷偷枪,再到今天他们来人砸房子,打伤大海哥……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但仔细想想,背后都有人在操控着。”
陈烈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问题的核心。
“而这只手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的砖厂!”
陈烈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赵大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陈烈,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刘老根那老东西在背后捣鬼?”赵大海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陈烈点了点头,肯定了赵大海的猜测。
“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咱们。”陈烈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先是想夺取砖厂的股份,被守仁叔拒绝后,就恼羞成怒,对守仁叔下狠手。”
“可他们没想到,咱们陈家坳把砖厂指标拿下了,反而把砖厂办得越来越红火。眼看着计划要落空,他们坐不住了,这才狗急跳墙,直接上门来砸场子。”
陈烈的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得清清楚楚。
赵大海听得目瞪口呆,他虽然为人仗义,但心思比较简单,从未想过这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阴谋诡计。
“他娘的!这刘老根,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赵大海一拳砸在炕沿上,怒不可遏地骂道,“老子这就去找他算账!”
“大海哥,你先别冲动。”陈烈连忙拦住赵大海,“咱们现在没有证据,就算去找他对质,他也不会承认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咱们?”赵大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陈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算咱们心里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咱们毕竟不是土匪,不能随便找个刘家沟的人就打,那不就跟他们一样了吗?”
“可……可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赵大海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了,“干爹,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他低下头,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守仁看着赵大海那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像针扎一样难受。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赵大海的肩膀,安慰道:“大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干爹心里也难受。可咱们现在,只能忍。”
“忍?”赵大海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甘,“干爹,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忍下去吗?”
刘守仁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大海哥,你放心,咱们不会一直忍下去的。”陈烈开口说道,打破了沉默,“我已经跟村长说过了,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刘家沟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陈家坳的村长?”赵大海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能帮咱们?”
“嗯。”陈烈点了点头,“他已经答应了,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查出什么,但总比咱们自己瞎琢磨强。”
赵大海看着陈烈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点了点头,说道:“那……那咱们就等等看。”
陈烈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只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将刘老根绳之以法,为刘守仁和赵大海讨回公道。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三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一会儿,陈烈站起身,说道:“守仁叔,大海哥,你们先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陈烈便转身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