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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2)

从那天开始,杨安整个人的灵魂都好似被抽走了一半,她不再敢随意地同他在微信上聊天,即便有零星的对话,也都透露着客气疏远,那个被她刻意模糊的身份也被他重新提起,好似他只是她的一个长辈,仅此而已。

杨安感到痛苦却又无解,明明在他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克制冷静,生怕泄露心底的秘密,甚至做好了一辈子都不开口的决定,却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失去他,尽管也算不上曾经拥有,可杨安还是觉得她永久失去了可以再靠近他的机会。

可哪有人在遇到他时能不沉沦于他的温柔体贴、沉稳可靠,想到这杨安又有点心虚,好似自己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好才对他倾心,可这样不就未免太过功利了吗?她认真拷问着自己的内心,真的是因为他对她好才喜欢他吗?

她仔细复盘着同他过往的点点滴滴,又再次肯定,绝对不是的,甚至即便现在感觉到他对她的客气疏离,她还是仍旧喜欢他,只是她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去找他,将所有真的假的烦恼都统统倾诉给他。

因为她清楚地明白,有些距离永远无法跨越,有些感情只能深埋心底,暗恋到最后也终将成为一场无声的独白,只是偶尔在她扫过他的微信头像时还是忍不住感伤。

可时间不会因为谁在难过就刻意按下暂停键,接下来的日子在没有期待以后也变得煎熬又无趣,杨安只能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在学习上,才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还是会在某一个刹那,她就会立刻陷入后悔与难过中,恨不得穿越回那一天,赶在他之前先把那本笔记本给销毁掉。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她只能劝自己也许上天都在提醒她要放下执念,而从那次家长会以后,杨安也再没见过周明启,她甚至都做好他再也不见她的准备。

可事情又在本学期最后一次的体测迎来了转机,那天上午要测八百米,因为没有吃早餐再加上她贫血的老毛病,杨安刚跑了半圈就直接晕倒在操场,她意识还算清明,可身体却实在没有力气,好像下一秒就再也醒不来。

可不知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小时候那样的恐慌,比如会不会耽误别的同学测试,大人们会不会嫌她多事还得来学校接她,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晕倒以后再也不醒来就好了。

就在她迷迷蒙蒙中,她看到谢同朝她跑了过来,然后身体忽然一轻,她整个人不受控地朝他跌去,可心里还始终惦记着不能在学校里靠他太近,她挣扎着想要下来,可那点动静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拽不住。

谢同将她往里拢了拢,又伸出一只手探了探她额头,语气无奈又焦急地说道:“笨蛋,身体不舒服不知道请假吗?我先送你去医务室,你要难受就闭上眼。”

杨安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没张口就直接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周明启车上,她勉力支撑着自己坐起身,看着前面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现实,以至于她久久没能开口说话,直到周明启从前面递给她一个保温杯。

温声嘱咐她:“先喝点热巧克力暖暖胃,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很快的一会儿就能到。”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杨安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段时间被他刻意疏远的委屈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掉,可重逢的喜悦又让她暂时忘记了之前的痛苦,她就这样躲在他外套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只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背影看,生怕这只是她的幻想。

她小口喝着热巧克力,在尝到甜蜜的同时也感受到一丝苦涩,她没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会过来,我好像记得是谢同在我身边来着,他去哪了?”

周明启看着身后越来越瘦弱的女孩,心里不由感到一丝不忍,这段时间害怕她越陷越深,他也开始拿年纪辈分压她,但看着她了然又压抑的神情,他自己的心却也在隐隐作痛,这是一个年轻澄澈的灵魂,不该因为他而沾染上任何一点污秽。

可看着她现在这样悄然落泪,一脸紧张生怕他会讨厌她的样子,他又狠不下心来完全对她冷淡,原本觉得那只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爱慕,只要自己不踏错就没事儿,可现在自己刻意的疏远还没等到让她清醒,却先一步伤害到她,这与他的初衷截然相反,周明启不由感到头痛。

他只能尽量让自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谢同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学校晕倒了,我有空就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杨安摇摇头哑声说道:“好多了,不是很难受,麻烦你来接我了。”

听着她客气的道谢,周明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想要像以前那样逗弄她别这么客气,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事儿,这不是我们做大人应该的嘛。”

杨安没再说话,只一味礼貌地傻笑,即便她嘴上说着没关系,可是不知为何每当他用长辈的语气关心她时,她的心便隐隐作痛,因为她知道她渴望的不是他的关怀,而是他的注视,那种超越年龄与身份的注视。

可是这样的注视她注定永远都收不到,所以她退缩、逃避,装作不在意,然而此刻听着他刻意强调的“大人”二字,杨安感觉自己强撑已久的心彻彻底底碎了,她低下头不再试图透过车载镜偷偷看他,只是将脸全部埋进他的外套里,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两个人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一时无言,只有蓝牙里的音乐在低声哼唱,但很快车就开到了医院门口,杨安急忙擦掉脸上未干的泪珠,周明启转过身低声唤她:“下车吧,等看完医生了你再休息。”

杨安点点头乖乖起身,伸手把衣服递到他面前,只眼睛刻意低垂,竟不敢和他对视,周明启并没有接,而是直接将衣服重新披到她身上:“你穿吧,我不冷。”

杨安也没力气再拒绝,她晃晃悠悠地开了车门,尽力不让自己给他添麻烦,可没走两步就身体发软,直直地往一旁倒去,好在周明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进了怀,杨安整个人都砸在他身上。

她用力挣扎着,可身体却力不从心地向下滑,周明启直接揽住她肩膀,半托半抱地拉着她往前走,明明是比她梦里还要近的距离,可杨安已经没有了想象中的兴奋,她只觉得这是幸福在倒计时,一旦她清醒那就必须要归还。

但即便是这样短暂的幸福也很快就被剥夺,医院里人太多,哪哪都在排队,杨安只好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他跑来跑去,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初夏,杨安却冷的发抖,胃里一阵一阵翻涌,泛起的胃酸几乎要将她喉咙灼伤。

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泛呕,但还是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下意识的难堪、慌张、不知所措顷刻间将她席卷,好似人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杨安尴尬地恨不得自己刨个坑钻进去,身体上的疼痛加上情绪的不断累加,她几乎撑不住要跪下去。

周明启赶忙跑过来将她扶住,他太过着急,以至于鞋底都沾上了她吐出的秽物,这反倒让杨安更加难堪,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周明启把她扶到干净的另一边坐下,又去找清洁工拿工具收拾她留下的狼藉

看着一向清冷爱干净的他低下身小心翼翼地替她收拾着乱摊子,杨安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低下头捂着嘴小声抽泣,他却弯下腰安慰她没事儿,杨安哭得直打嗝,为了止住嗝,她只能用力咬着自己手背。

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她越咬越用力,直至嘴里充斥着满满的铁锈味她还觉得不够,而周明启在看到女孩满是泪水的脸庞时,心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种难以言说的震痛让他以往克制的冷静全部失控。

他轻轻掰开她用力撕咬的嘴,轻柔地抚摸着那被她咬破皮留下牙印的手背,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怀中的女孩是那么的瘦弱,哪怕他用力环紧可都好似抱不到底,能感受到的只有她颤抖的呼吸,一声一声激起他所有的爱怜。

他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地说道:“傻瓜,干嘛这么咬自己,难道你不知道疼吗?等会儿看了医生吃点药就好了,你只是不舒服,这没什么,吐出来就好了。”

他的语气温柔地不像话,杨安几乎要溺毙在他这片刻的柔情里,她没忍住对着他又是笑又是哭,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怎么,她趁着现在的虚弱,得寸进尺地发起了小脾气,瘪着嘴低声道:“我想哭,但我不想让你看到。”

周明启被她这从未有过的娇气可爱到,失笑着点点头,擦掉她的眼泪后顺势背过身:“那你哭吧,我不看”

杨安看着他宽大可靠的背影,心里愈发难过,她看过太多次他的背影,模糊的、遥远的、触不到的,无论什么样,好似多看一次就多喜欢一点。即便此刻他背对着她,她也能轻易描绘出他的脸庞,坚毅的、俊郎的、从容不迫的。

举手投足间带着岁月的沉淀与智慧的光芒。每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收紧,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攫住,所以她总喜欢在他视线扫过来时悄悄逃开,生怕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她所有的小心思都一览无余。

可现在她好似破罐子破摔一样,突然有了勇气在他面前撒泼打滚,罢工已久的泪腺像是上了润滑油,顷刻间滚动起来,她的抽噎声越来越密,泪水也越流越多,她甚至不讲道理地开始怨恨起他的温柔,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奢望。

刚才泛起的胃酸此刻又卷土重来,杨安疼得不停咳嗽,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周明启也赶紧转过身扶住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温柔地给她擦掉眼泪,一边低头温声哄她,她反到越忍却越哭得厉害。

又过了半晌终于轮到他们面诊,拿完药还得输液,杨安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缓慢移动,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她又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找着理由说别的话题,生怕他会察觉到自己的尴尬,而他也识趣地顺着台阶下。

病床紧张,只能临时坐在拐角的椅子上打点滴,周明启伸出一只手给她当靠垫,另一只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供她倚靠,杨安偏着头半躺在他怀里,放任自己有意无意地靠近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狗被人抚摸以后会忍不住摇尾巴,因为是真的很开心也是真的忍不住。一整个上午,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陪她打点滴,一边还用温柔的声调哄着她睡觉,杨安闭上眼但她又生怕他离开,一点响动就会睁眼看向她

周明启便拍着她的背笑着安慰她:“别担心,我不会走的。”

杨安被他的笑看晃了眼,呆呆的愣在那里,如同冬日暖阳般的笑容,温暖却不炽烈,只一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而她就像一只飞蛾,明知不该靠近,却忍不住被那光芒吸引。

他们彼此都好像默契地忘掉了之前的疏离冷淡,只专注享受此刻的亲近依赖,杨安也放下心来沉沉睡去,直到点滴见底,他将她轻轻唤醒,好似一个短暂又迷离的美梦,清醒之后便不复存在。

杨安直起身子同他隔开一段距离,客气地同他道了声谢,而这也让周明启愈发心痛,看着她故作洒脱实则痛苦委屈的样子,他突然心生不忍,下定决心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再让她难过,也许以后她会遇到更好更适合她的人,但现在他只想好好陪她长大。

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专属的默契,在别人在场时心照不宣地维持陌生客气,但私下里他还是会不遗余力地帮她辅导功课,调节心态,时不时同她分享外面新鲜的事物,让她对整个世界都保持着好奇,但两个人之间始终有着一种严格的界限。

就像是《摆渡人》里崔丝坦给迪伦编造的安全屋,在每一个风雨袭来的傍晚,他拼着命带她穿过荒原躲进安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