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夏母和夏小弟也回来了。
每到秋收时分,村里小学都会放很长一段时间农忙假。
夏小弟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是个和夏爷爷夏父一脉相承的小老实,每到农忙时分都会主动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就算年纪小,也干得十分卖力。
不像原主,孝顺是孝顺,但却没那么老实,时不时还会找机会偷会个懒。
栀栀看着黑得和块炭似的便宜弟弟,冲她笑得又憨又傻,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完犊子了。
这一家子凑不出一个精明人。
栀栀只希望这群人别给她扯后腿,她可不想追在他们身后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姐,京市什么样的?是不是满大街都是骑自行车的?他们都住的啥房子,是不是全都是亮堂的砖瓦房……”
和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夏小弟对京市太好奇了,不停追问栀栀在京市的生活。
最后直接给栀栀问不耐烦了,举起巴掌把人抽了出去。
“问问问,你哪儿那么多问题,没看姐姐都被问烦了吗还问,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欠揍!”
去后院洗完澡回来的傅行云刚好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当做没看到小舅子被媳妇揍的狼狈样,信步朝栀栀走来。
“栀栀,你不是说要洗澡吗,我去厨房给你兑水,你先回屋把衣服换下来吧。”
坐了整整两天的火车,再加上火车上的气味一言难尽,栀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臭烘烘的。
听到这话也顾不上打弟弟了。
连忙回屋从行李中找出干净衣服,准备待会儿洗完澡换,又给自己脱了个干净,身上裹上干净的床单。
乖巧地坐在床上等着傅行云把热水端进来。
屋外,夏小弟冲傅行云憨憨一笑,一点没有被姐姐打后的不高兴。
“姐夫,你先回屋歇着吧,我给我姐去打水。”
傅行云没让,“不用,小弟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屋歇着去吧。
对了,我和你姐还特意给你买了糖果和饼干带回来,都放在爸包里,你找他要去吧。”
到底是个孩子,夏小弟一听有糖吃,高兴地欢呼一声,赶紧冲到爸妈房间翻找夏父带回来的包裹了。
说起来,夏栀栀和夏小弟年龄差距还挺大的。
姐弟俩差了有十岁。
原主今年十九,夏小弟才九岁,还是个刚上小学没多久的小学生。
据说当年给夏母接生第一胎的产婆是个新手,慌乱间把夏母身体伤着了,害得夏母接下来十年没再开怀。
那个产婆也因此落下不靠谱的名声,没人再敢用她接生。
许是知道夏家人都是老实人,好欺负,明明都是那个产婆的错,那个产婆竟然还不要脸地怨上夏母。
觉得要不是她身体不好,败坏了她的名声。
到现在见了夏母还吐口水骂人呢。
晚上吃饭,吃的是从国营饭店买来的饭菜,三个菜,两荤一素,分量十足,主食是白面馒头。
放在蒸笼上热了热,端出来就直接能吃。
栀栀无视夏爷爷愁苦的老脸,一口菜,一口馒头,吃得香喷喷的。
吃完自己碗里的菜,她就放下了筷子。
“爷爷,妈,你们应该也听爸说了,我这里有从汪老爷子那里要来的5000块钱。
你们都不是能守住财的,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们打三十。
对了,家里的房子质量不好,小弟喜欢砖瓦房,我再给你留下足够的建新房子钱,你们可别乱花。”
语气相当的说一不二。
傅行云默默看着,不敢插嘴媳妇娘家事。
“小乖,你怎么能要你汪爷爷钱呢,当年我救他是自愿的,他是我好兄弟,帮过我不少……”
夏爷爷的话没说完,就被栀栀不耐烦打断。
“得了吧爷爷,人家可没拿你当好兄弟,你就别傻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不给实际好处,只拿下一辈婚约吊着你。
我和我爸上他们家门可是平白受了好多冤枉气。
尤其是我,可是被汪老爷子的儿媳妇和孙子贬低羞辱。
汪老爷子那个老东西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在我们面前装好人,装不知情。
呸,虚伪的王八犊子!
爷爷你要是还敢念着那个王八犊子,我以后就不认你这个爷爷了!”
说到最后,她疾言厉色起来。
夏家这些人要是实在软的没骨头,她以后就当没这些家人了。
他们死在她面前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
还有从汪老爷子那儿要来的5000块钱,她也不给他们。
本来就是她要来的。
要是没有她,这些炮灰迟早会被带着系统的穿越女气死的气死,气出病的气出病。
她穿过来还拯救了他们一家的命运呢。
“小乖……唉……算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不管了。”
夏爷爷翕动了下唇,最后长长叹息一声,佝偻着背回了屋。
明显是对孙女妥协了。
他听着孙女说的那些很难受,不敢想象当年和他关系那么铁的兄弟,这么多年和变了个人似的。
竟然任由儿媳妇和孙子欺负他儿子孙女。
夏爷爷走后,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
还是夏父率先打破平静。
“那个……小乖啊,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和行云明天不是还要早走吗,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
待会儿我就和你妈给你们烙葱油饼,煮鸡蛋,明天你们也好带上火车慢慢吃。”
他没忘记之前小乖因为吃不惯火车上的饭,一直跟女婿发脾气,给他吓得一路上都提着心。
生怕条件这么好的女婿被自家闺女作没了。
幸好女婿稀罕小乖,一点没生气。
忽略老好人这点。
夏父其实是个很好的父亲,不仅一点都不重男轻女,还很疼孩子。
甚至因为原主是他们第一个孩子,还当了十年的独生女,对原主颇为纵容。
要不然也不会在秋收时分,正是农忙的时候,依着原主的意见,带原主去京市找汪家人履行婚约。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傅行云也了解了老丈人的性子,没拒绝老丈人的好意。
“那就辛苦爸和妈了。”
听到女儿明天又要离开,夏母眼中涌上泪意,只是她不擅长表达,只能用不舍的眼神一直看着栀栀。
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手擦了下衣服,站起身。
“小乖最喜欢吃糖拌西红柿了,我去后边菜地里多摘几颗西红柿,你们明天走的时候带上,到时候拌着白糖吃。”
夏小弟滑下凳子,“我知道妈把白糖藏在哪儿,我去给姐找去。”
这一家除了过分老实善良,好欺负了些,人还是很好的,尤其是对原主很好。
栀栀叹了口气。
要不然她早就抛下这些老实人不管了。
*
两天后,栀栀和傅行云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个穿军装的方脸军人停下车,轻咳一声,眼睛晃了晃,没好意思往后看。
“首长,到了,这里就是部队分给首长的房子。”
傅行云小心扶起几乎瘫在他身上的栀栀,柔声唤道:“栀栀,栀栀别睡了,咱们到家了,先下车吧。”
警卫员小方实在羞涩,不好意思待在车里,赶紧下车帮领导搬行李。
“呦,小方,这是新调来的师长来了吧?”
隔壁院子听到动静,出来一个穿着格子外套的中年女人,她以为新来的师长和他媳妇已经进屋了,好奇地探头看向院内张望。
啪!
车门拍上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栀栀和傅行云从车上下来,中年女人循声看过来,一时间被他们夫妻的年轻和颜值惊住了。
“杨嫂子,这就是新调来的傅师长,以后和您家罗政委搭档,傅师长身边的是傅师长新婚妻子。”
小方正好搬完行李出来,连忙给双方做介绍。
“首长,这位是罗政委媳妇,姓杨,大家都叫她杨嫂子。”
傅行云冲杨嫂子微微颔首,态度十分和善。
“杨嫂子,我叫傅行云,这是我媳妇夏栀栀,我媳妇第一次来随军,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希望杨嫂子能帮帮她。”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盒从京市老字号买的点心,递给杨嫂子。
“这是我和栀栀给邻居买的见面礼。”
杨嫂子一看这精致的包装,就知道东西不便宜,也不搞推辞那套,笑呵呵地接过。
“这多不好意思,你们新家应该还没收拾吧,我进去帮你收拾收拾。”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杨嫂子当即就撸起袖子,准备进去帮他们收拾卫生。
还是傅行云及时拦住了她。
“杨嫂子,家里我已经提前叫人帮忙收拾过了,就不麻烦嫂子了。”
警卫员小方也道:“是啊,杨嫂子,首长家里的卫生我们都提前给首长收拾过了,就不麻烦嫂子了。”
知道傅行云和夏栀栀连续坐了好几天火车,身上乏累,警卫员小方没多待,很快告辞离开了。
栀栀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
扯起嘴角和杨嫂子客套地打了声招呼,就直言累得不行,她要回去睡觉,改天有时间再聊。
说完,就拽着傅行云进了新家。
杨嫂子:“……”
这傅师长的媳妇漂亮是漂亮,怎么人看着这么傲呢,一点都不好相处。
杨嫂子在心里不住撇嘴,将栀栀从头到脚讲究了一遍,将手上的点心放回家,一扭屁股就出去找聊天搭子说闲话去了。
对于这种刚来随军,就被那些八婆讲究得身败名裂这事,栀栀早就习惯了。
有傅行云这个年轻有为的丈夫撑腰,她们就算为了自家男人的前途,也不敢跑到她面前蛐蛐。
一直以来,她交朋友就只有一个要求。
就是对方情商高,嘴甜会说话,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要不然宁愿不交朋友。
像杨嫂子这样的,和她不是同龄,一看就喜欢占人便宜,看不懂人脸色,做事没分寸的人。
她是一点不愿意交好。
没得心累。
就算对方男人和自己男人是工作搭档,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对方交好!
她回去就这么和傅行云说了。
傅行云哪敢对栀栀的行为有意见,忙哄道:
“栀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的,你男人远比你想象的要有本事。”
不提傅行云的能力,就凭傅行云不凡的出身,就凭傅父的地位,军区就没几个人敢惹到他们头上的。
这就是嫁个有牛b背景的牛b男人的好处!
没人敢跑到你面前给你找不自在!
由于他们是刚来的,傅行云还不熟悉这边的环境,也不知道这边风气怎么样,所以找保姆来家里干活的事不敢着急,还需要仔细斟酌。
所以,新家的东西都是傅行云在京市置办好寄过来,警卫员帮忙整理好的。
“卫生挺干净的,不用再打扫了,只剩褥子没铺,衣柜没填满了。”
总共四个房间,傅行云进进出出看了一遍,觉得部队配给自己的警卫员小方实在伶俐会办事。
他寄过来的东西,除了床没铺,衣服没填进衣柜里,其他地方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栀栀站得腰酸,不耐烦催促:
“快点铺床,我现在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这一路给我颠的,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这年代的路几乎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
他们下火车后,坐车就坐了差不多半天时间,差点没给她颠吐出来。
“行行行,我这就给你铺,娇气包。”
傅行云动作麻利,很快就把他们结婚时置办的红彤彤的床单和被子都铺了出来。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钻进被窝呼呼大睡起来。
栀栀这边抱着自家帅老公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觉,正好错过了天师女主大变模样惊翻全场的画面。
“天哪,你真的是萧宗盛媳妇姜小花?”
原本正在和自己的老姐妹嘀咕栀栀为人处事的杨嫂子,看到大变样的天师女主,一惊一乍道:
“怎么半个月没见,你突然大变样了,瞧这皮肤白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你能给咱们说说,你是怎么变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