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召见我?”
许良疑惑看向顾春来,结果后者也是满脸疑惑。
“春来叔,什么情况?”
“这……”顾春来摩挲下巴,“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了。”
太后,本名甘稚,乃是甘氏嫡女,代表的是老士族。
先皇萧佐娶她就是为了平衡老士族跟新权贵之间的关系。
原本以她的出身跟地位,只要早早诞下龙子,就会大概率成为大乾下一任皇帝。
可不知为何,她跟先帝迟迟生不出孩子。
反倒是当今陛下萧绰率先出生。
结果九年钱六殿下萧衍降世。
朝臣们本以为萧佐在驾崩之际会将皇位传给萧衍,万没想到萧佐以“主少母壮”为由拒绝这一提议,改传皇位给萧绰。
所以自女帝萧绰登基之初,老甘隆明里暗里就没少给萧绰使绊子。
此前廉亲王萧荣党争一事,甘隆就有牵扯其中。
若非顾及太后甘稚,十个甘隆萧绰也砍了。
如今萧绰皇位稳固,甘隆也消停不少。
而他的妹妹,当今太后甘稚,自然而然地也安分起来。
期间许良因为售卖香烟代理权跟甘家的人打过交道。
只是许良公事公办,对方也没提太过分的要求,他也就没深究。
真要深究起来,他在朝堂上是看不惯老甘隆的。
毕竟当初他第一次上殿时,老甘隆没少阴阳他。
只是后来老甘隆在朝堂上也没再针对他,他也就渐渐将这笔不大不小的旧账翻篇了。
没想到现在他的妹妹,当今太后甘稚,居然要见他!
为了什么,皇位?
太后难道不知道他是忠实的陛下一党吗?
关键是眼下是什么时候?天才刚亮没多久!
除了上朝进宫早跟陛下召见进宫早之外,其他时候谁会这么早进宫?
“大公子,怎么说,要不要去问问老爷?”
“不用。”许良沉吟道,“我直接进宫就是。”
“那我陪着你?”
“也不用,你让人给陛下传个话,有个防备就好,剩余的我能应付。”
许良起床洗漱,后跟着太监进了宫。
他多次进宫,这次却是头一次进后宫。
眼下虽是冬日,一路上却多的是常绿草木。
到了西宁宫,更是形胜景奇,昭示着此地主人身份的尊贵。
待太监通禀之后,他这才得以进去。
进宫之后是一面玉璧镂空雕刻的屏风,绕过去又是龙涎木檀香的各种雕件,金、玉、宝珠陈设琳琅满目。
但最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坐在正位的一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鹅蛋脸、丹凤眸,头顶珠玉宝钗,耳悬翠绿明珠,一眼看去满是宝气、贵气。
可即便这些珠宝的光如此夺目,却依然遮掩不住女人本身的明艳。
她的肌肤莹白如羊脂玉,映着宝光散发着莹白光泽。
这光泽像一层薄纱,给人一种吹弹可破的我见犹怜之感。
见到许良进来,她也只是随意一瞥,便已是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而许良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断定她就是太后。
至于对太后的感觉便是美,而且是那种月事规律的美!
“嗯?”许良眼角微不可察地一眯。
甘稚已经三十来岁,还能保持这份容貌?还能月事规律?
不简单啊……
心底虽然这般想着,他赶忙拱手,“微臣许良,参见太后!”
“这位便是许良许大人了吧,免礼,赐座!
哀家久闻大名,早想一见,不想今日才得机会。”
甘太后淡淡一笑,眉眼中水色更亮,让周围的珠光宝气愈发明亮了几分。
许良称谢坐下,拱手回应:“微臣初见太后,也觉太后品貌只应天上有,世间哪得几回见。
能见太后一面,也是微臣的荣幸。”
甘太后闻言嫣然一笑,“哀家久闻许大人乃我大乾才干、门第、品貌冠绝同侪的少年英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来人,看茶!”
“许大人可品尝一番,此茶乃是从西域驼商处购得的雀舌红茶,以温水冲泡,殷红如血,茶香扑鼻。
饮之沁人心脾,余味绵长。”
许良端起瓷杯,果然看到白玉瓷杯中茶水如血,散发着阵阵香气。
他心底一动。
他不知道甘太后召他入宫是何事。
但可以确定,太后见他绝对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难不成是自己如今助陛下稳固皇位,断了六殿下的前路,太后亲自出手?
正思虑着,他一手端杯,一手拱起遮盖,象征性地对着茶杯啜出呲呲喝水声。
“谢太后,果然好茶!”
“既然许大人喝得惯,走时可带上一罐。”
许良诧异,还可以带?
看来茶是没问题的……
“多谢太后!”
“无妨,许大人乃我大乾青年才俊,老国公又是我大乾股肱之臣,哀家正要替皇家谢你许家呢。”
“太后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许家、微臣的分内之事。”
甘太后赞许点头,“好,说得好!许大人真是忠肝义胆,乃我大乾的忠臣!”
“谢太后夸赞!”
二人旋即开始客气闲聊。
甘太后简单询问许良如今官居何职,忙碌与否。
待他回答后,便又夸他忠君报国,乃社稷栋梁。
许良连称不敢,直夸老太师甘隆才是国之柱石。
但他知道,太后无端召见他肯定不是单纯要夸他这么简单。
甚至来的路上他也猜测甘太后召见他的各种可能。
其一便是拉拢他支持六殿下萧衍。
其二是让他跟老甘隆达成和解。
第一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毕竟她是皇后,他的儿子六殿下身份尊贵,地位尊崇。
若非有萧绰,皇位落在老六身上基本没跑了。
但问题在于谁都知道他是萧绰一手提拔上来的,想让他倒戈,不现实。
至于第二种可能性则更小。
毕竟他跟甘隆的身份不对等,且二人所谓的矛盾也从未在台面上承认过。
说到和解就更无从谈起了。
除非……有别的什么目的!
许良边应付甘太后边想着自己找什么理由离开。
他知道,若在西宁宫坐久了,保不齐传到萧绰耳朵里会是什么样子。
他虽然问心无愧,但想到自己陷害王景的法子,觉得还是防着一手比较好。
正思索着,甘太后忽然冒出一句,“许大人今年多大了?”
许良微怔,“回太后,十九了。”
“十九……”甘太后点头,“几月生人?”
许良心生警惕,但还是如实回答,“仲春。”
“二月……那没几个月就可以加冠了,可有表字了?”
“表字?”许良心生疑惑。
表字是在男子满二十岁时由德高望重之人或师长给取的,以表示对男子的期许。
若无意外,他的表字要么是爷爷许定山,要么是家中学塾里的陈先生。
再不然就是他老爹许青麟找个名声不错的同侪文官给取一个。
当然,也有一些家里面子大、关系硬的,会请一些大儒、重臣给自家子侄取表字。
只是许家乃是武将世家,与朝中文臣关系一般。
以许良自己如今的官声,真要想请,如张居中或者自己的上官甪里言也不是请不到。
当然,他们官位虽大,却不是最佳人选。
真要细论的话,如颜秋这样的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既为大乾儒家领袖,又是帝师。
还有一人,也颇为合适。
老太师甘隆。
果不其然,就在许良思索之际,甘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兄长甘隆,有些才名,与许大人同朝为官。
哀家也从家兄口中听闻许大人种种,其言辞之中多有赞赏。
若许大人愿意,哀家可从中联络,由家兄为你表字,如何?”
“这……”许良暗自皱眉。
他想到了诸多可能,独独没想到这一茬。
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