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心放回肚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德斯克就听到了莉娅的话。
她说她也是来打卡的。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巍巍的。
“你……你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德斯克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打卡的啊，”莉娅睨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德斯克你怎么回事？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开始丢东忘西的了？姑奶奶不在这儿打卡上班干什么去？去你家蹭饭啊？”
莉娅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了德斯克的心里，让他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摔得七零八落。
德斯克双目瞪大，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泅湿出一片湿润的痕迹。
“你，你……”德斯克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什么你，”莉娅捋了把自己的齐耳短发，用像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我不来工作的话，基地电闸谁开的啊？鬼开的啊？”
说到“鬼”这个字，莉娅的语气明显心虚了一小下，但很快她又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不少。
反正德斯克亲口承认揍他的不是自己，而是鬼，那她还有什么可心虚的。
德斯克听后整只虫如遭雷击，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他的嘴唇嗫喏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给你纸，”沈青青从小包里摸出一包纸巾，塞到德斯克手里，“别哭了，男子汉大豆腐，流血不流泪。”
晶莹的泪珠从德斯克的下眼睑滚落，砸在地面上，炸出一朵亮晶晶的泪花。
沈青青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但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让德斯克掉了面子，于是替他解释道，“德斯克没有哭，他只是瞪大了双眼，眼睛太干了。”
德斯克攥紧了手里的纸巾，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受伤的野兽。
忽然“嗷”的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手指狠狠地揪着胸前的布料，用力到青筋暴起，惨白的皮肤上浮现出蓝紫色青筋。
“青青……你，你过来。”德斯克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沈青青蹲下身，按照他的要求将手递给他，“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你摸摸……”德斯克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摸到了什么？”
沈青青想了想，开口道，“你的衬衣布料。”
“还有呢？”德斯克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希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嗯……”沈青青闭眼仔细感受了一下，脱口而出，“还有你胸口处那个用来给你的心脏保暖用的小口袋。”
握住沈青青小手的大手终于没了力气，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量与手段。
德斯克的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他的嘴唇动了动，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音线说道：
“不，你什么都没有摸到，就连我的心，也没有摸到！”
“因为我的心，早已跌落谷底！”
说完这句话，德斯克腿一蹬，眼一闭，不省虫事。
沈青青和莉娅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青青伸手探了探德斯克的鼻息，发现他还有点呼吸。
“他这是……‘死’了？”沈青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莉娅皱了皱眉，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德斯克的脉搏，然后无奈摊手，“装的。”
“死因是什么？”沈青青继续演戏。
莉娅想了想，耸了耸肩，“疑似连续打卡三个月，却发现自己居然不是第一名，心脏跌落谷底摔碎了导致的死亡。”
沈青青：“……”
莉娅：“……”
两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沈青青打破了沉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莉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还能怎么办？叫救护车呗。虽然我觉得他已经没救了。”
沈青青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救护车不太管用吧？”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莉娅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沈青青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还是故意拖长了语调，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联系火葬场，就地火化。”
沈青青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在讨论如何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认真，仿佛这个提议再合理不过。
莉娅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我看行。”
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德斯克身上，笑得越发灿烂。
“不过，”莉娅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沈青青，“火葬场那边会不会觉得我们太草率了？毕竟他‘死’得这么突然，连个遗书都没留下。”
沈青青耸了耸肩，“那我们就帮他写一封呗，反正他平时话那么多，随便编几句就行了。”
莉娅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很有道理。她从袖口里调出终端，打开备忘录，开始认真地‘代笔’：
【亲爱的世界：
我，德斯克，因连续打卡三个月却未能获得第一名，深感绝望，决定就此离开虫世。请将我的骨灰撒在虫族基地打卡机上，让我永远与它同在！】
沈青青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遗书写得也太敷衍了吧？他要是知道了，非得从地上跳起来怒斥你不可。”
莉娅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反正他已经‘死’了，还能跳起来不成？”
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德斯克，忽然发现他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等等，”莉娅眯了眯眼，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他是不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