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天蒙蒙亮。
博伦楼包厢里,
那个卖考题的中年人,推开胸口上女人的玉臂,自顾自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爷……”
被吵醒的女人,娇嗔着发出声。
语气中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娇媚撒娇。
朦胧的睁开眼看了一下,便又一次闭上。
天都还没亮!
昨晚上她可是卖了大力气。
现在动都不想动,只想睡个痛快。
“爷,在睡会儿嘛……”
虽说疲惫。
但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伸出玉臂环绕中年人,娇嗔着给足情绪满足。
“不能睡了!”
“恩科要开始了,我得走人了!”
中年男人留恋的看了眼女人,眼神中满是不舍。
这些天银子没少赚,女人也没少叫,自然不会真的有多少留恋,不舍也仅仅是一刹那。
最近夜夜笙歌也算是好好享受了一把。
但恩科马上就要开始,考生都快入场了,他得收拾东西带上银子走人了!
靖国已经不能呆了!
“你借着睡吧!以后爷要是还能回来,还点你……”
终究走过一夜露水情缘。
他虽然不是啥专情之人,但心中还是有博爱的。
每晚上的女人,他都不会吝啬银子,对这位也是一样。
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掀开被子把银票塞进女人肚兜。
“你慢慢睡吧!房钱我会付账,睡醒了拿着钱赶紧走人!”
女人实在困倦答应了一句,就继续昏睡了过去。
中年男人没再多说啥!
江湖儿女相逢何必曾相识……
都是过客!
没有收拾行李,把所有银票找了出来,一共是五十多万两银票。
他这些天来的全部收入。
看着这些银票,中年人眼神中满是火热,全部打包起来,揣进了自己怀中。
又从行李中找出了压在最里面的官引。
由邺城前往边关!
一路上将会畅通无阻,用不了十天,他就能从水库直接进入梁国。
靖国这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中年人得意一笑。
心里面不屑的吐槽着。
靖国读书人的钱真好骗!
士大夫真踏马阴险!
收好官引后,双手搓了搓脸,扫视了一眼博伦楼,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来年!来年恩科,爷还会回来干一票的!”
自顾自说完,中年人转身打开房门。
但打开房门的瞬间,他就愣在了原地,四道满是玩味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门口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他认识,都是博伦楼的伙计,每天都会给他送饭菜。
“客官,这么早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中年人预感有些不对劲,眉头皱了皱,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随意说道:“我干什么去?关你们什么事儿?”
“博伦楼还要换客人的去向了吗?”
两人顿时咧嘴一笑直接欺身上前。
中年人心咯噔一下,就要反抗逃跑,但那两人准备充足,一左一右上前同时出手,抓住了两边臂膀,把人直接按住。
“博伦楼不管客人去向!”
“但你收了我们天官府天官的银子,我们天官可是说了,你那考题要是假的,他可是会找你的!”
“现在恩科马上开始,考题真假即将解开,你现在哪里不能去,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回去等着!”
中年人全身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日元毅的模样,冷汗刷的一下涌出。
卖考题卖到天官府天官头上!
那考题别管真的假的,他都完蛋了啊!
“我……”
“你们放开我!”
“我这里有令牌……”
“咱们都是自己人,我是礼部的探子!”
中年人情急之下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礼部探子!
两人听到他这话,立马从他身上搜查出了令牌。
麻雀令!
令牌是麻雀形状的。
那是礼部探子令牌的标志。
麻雀是他们的代称。
天官府天机司裁撤后,负责外交的礼部接替天机司探察敌国。
大大增加了礼部都权力,这也是郭悠为何仅仅凭借礼部尚书的位置,就敢觊觎丞相之位的原因。
礼部暗探可是不小的势力!
那些麻雀探察敌国,同样也在靖国内,拥有不小地情报网!
“赶紧放开我!”
“我在博伦楼卖考题,那是在执行暗探任务!”
“现在我要去礼部复命!”
中年人语气倒是不客气,但谁都能听得出他的心虚。
麻雀令!
礼部暗探的身份。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想说出来。
关键那玩意也不是真的,他就是一江湖中人,压根就不是礼部暗探。
有麻雀令也是帮人办事儿,人家给的护身符!
“得了吧!”
“别说你是礼部探子,你踏马就是陛下亲侄子,拿了我们天官的银子,也别想走人……”
两名天机司暗探那是一点不买账。
别说就掏出个麻雀令,就算礼部尚书郭悠,自家天官下了令,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天官说了别让他跑了,插翅飞都给丫翅膀打断。
“配合一下!”
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
反正打了个招呼,直接掏出块抹布,堵住了对方的嘴。
然后用绳子把人给绑住,带出了博伦楼外,塞进了门口的马车。
“五十多万两银子,还真是不少弄!”
从中年人身上搜出了银票,让两人也着实吃惊了一下。
“拿了咱天官的钱,剩下的都是利息,回头就交给中郎,你我也算是立了功,天官不会亏待咱们两个的!”
两人只是惊讶银票数量。
但对这五十万两银子,没有流露出任何贪婪,眼神始终保持着清澈。
他们都明白自家天官不会亏待自己人。
把人弄回去把银子交上去,肯定会得到不少的奖赏。
银子虽然不会有五十万两多,但却在天官面前露了脸。
以后升官发财还不容易?
……
“过龙门……”
“考生入场……”
恩科考场外。
礼部官员高声传出。
早就等待的学子,考生,顿时也变得激动了起来,纷纷大吼,“过龙门喽!”
所谓过龙门就是过桥。
考场外有一条河,隔开了考场与外界。
想要进入考场,就必须从河上的九条桥梁通过,意为考生学子,通过桥梁后能够考的功名。
就如同鲤鱼飞跃龙门,化身成龙。
也算是一种美好祝愿。
考场大门的阁楼上。
礼部等官员陪同着郭悠,看着下方源源不断的考生进入考场。
“安排好了吗?”
恩科总负责人,郭悠心情有些紧张。
他紧张的并不是恩科开始,而是在紧张接下来的安排。
一盘大棋!
一盘能够让他郭悠起死回生,挽回名誉登顶中枢省丞相的大棋。
“您大可以放心!”
身边官员都是郭悠心腹。
所以讲起话来,没有任何的隐瞒。
“入门那边都吩咐下去了,搜查考生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考生全部入场,开闸宣布考题后,咱们事先安排好的人,就会冲入考场,把整个考场都给包围封闭起来!”
“届时牺牲那些投机取巧的考生,坐实了黎谌恩科舞弊!”
郭悠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闪过一抹凌厉。
“那个出售考题的家伙,一定要除掉,坚决不能让这件事儿,与我们牵扯上任何关系!”
出售考题的人并不是礼部的人。
那个家伙只是礼部将计就计的棋子,实际上他是中枢省的人。
真正窃取考题的人,也不是郭悠的安排。
中枢省安插在礼部的人,偷偷窃取了考题,被礼部的探子发现。
郭悠马上查清楚了原因。
司马易名声狼藉,没办法按照以前的方式,收拢那些考生于门下。
但必须要扶持收拢新生代,保证自己一派的人员。
每年科举都是他们士大夫行动争取考生的时候。
柱国六府也会在这个时候出手,进而买通,收服,扶持人进入朝堂。
以往操作不行了,司马易不仅仅是名声不够,也不再是中枢省丞相,没有权力直接提拔安排。
因此司马易那些人就搞出了窃取考题,借此来扶持自己人进入朝堂。
办法确实是好办法!
招揽不成就安排自己人上。
反正得知考题可以提前准备。
但问题就是被郭悠的礼部探子给发现,让郭悠得知了他们的计划。
郭悠立马将计就计,买通了中枢省的人,给了他麻雀令,安排好了他的出路。
让他去出售考题,卖不卖的出去不重要。
真正的目的是只要出,他直接封锁考场,确认恩科舞弊的理由。
这样就能一石二鸟!
恩科舞弊是司马易一派所为,查不到他的身上,借此机会彻底搞掉司马易。
同时作为主考官的黎谌,也会因为舞弊,而丢掉名誉。
黎老头名声毁了,自己被他逐出师门,早就已经划清了界限。
到时候只要稍微带动一下流言蜚语,就能让自己恢复名誉。
以恩师名誉祭天,换自己权倾朝野!
也算是报了恩师踩自己上位,登顶文坛大宗师的仇。
一报还一报!
他郭悠得了真传的!
“人都安排好了,会在城外进行截杀!”
那官员如实说明,但有些不以为意,“大人,让那家伙远走高飞,离开靖国那不是更好吗?”
“我们派人截杀,还不毁掉尸体,那一旦被发现尸体,可就留下了后患啊!”
他觉得杀人灭口没啥问题,但郭悠特意吩咐不让毁尸灭迹。
这就让他搞不懂了,不毁尸灭迹不是等着被发现吗?
“有的时候毁尸灭迹,没留有余地更加有用!”
郭悠微微笑了起来。
“人死了就没人知道,他跟我们礼部有牵连!”
“一旦他的尸体被发现,就会牵扯到中枢省身上,牵扯到司马易那老东西!”
“试想一下,不知道礼部有牵连的情况下,一个中枢省的人贩卖考题,人还死在了城外,你自己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儿?”
听到这个问题,那人沉默了片刻,紧接着猛然眼睛一亮。
“杀人灭口!”
“没错!一定会怀疑是中枢省杀人灭口,那就坐实了中枢省官员涉嫌恩科舞弊!”
郭悠看了看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就如同即将高升的自己。
“这个时候再从他们礼部查到,窃取考题的人是司马易的安排,咱们就能完全置身事外,坐看风云起了!”
“高!大人高!”
周围官员纷纷开始拍马屁。
全部都一副崇拜激动的模样。
但实际上心里面想什么的都有……
“让开!”
“天官府办案!”
就在这个时候。
从考场前方长街上。
冲出了整装待发的镇抚司差役。
他们在陈平岸的带领下来,大吼着冲向了考场。
所有入场的考生,学子,纷纷让开路,让陈平岸带人通过。
“所有考生停止入场!”
“天官府麾下镇抚司办案!”
“礼部停止检查考生,所有考生全部由镇抚司检查!”
陈平安带人来到了门口,对着礼部差役,还有那些考生大吼了起来。
负责检查考生的礼部官员,立马就急了,快步杀到了陈平岸面前。
“你们天官府要干什么?”
“这是恩科考场,即将要开启恩科,你们想要毁了陛下的恩典吗?”
那官员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义正言辞的大声呵斥。
“这位大人!”
“我也是奉天官之令!”
“天官有令,恩科舞弊,镇抚司核查……”
“任何人考生学子,不经过镇抚司查验,不允许进入考场!”
“封门!”
陈平岸才不管礼部官员如何气急败坏。
他对着考生学子大吼后,立马对着手下大手一挥,命令关闭进入考场的大门。
镇抚司差役也立马冲向礼部差役,准备接手核查工作。
“你们敢……”
“礼部主办恩科,容不得天官府指手画脚……”
那些礼部官员气的跳脚,冲上去想要阻拦,前往封门的镇抚司差役。
“天官有令!”
“任何阻拦者!”
“以伙同恩科舞弊,忤逆圣上论处!”
“杀无赦!!!”
陈平岸稳若泰山。
看都没看那些礼部官员一眼。
当场对镇抚司差役下达元毅地命令。
“唰……”
镇抚司差役干脆把刀,指向了那些挡在前方的礼部官员,杀气凛然的大吼:“让开……”
对那些官员口中杀头,阻拦恩科,破坏恩科秩序,耽误吉时要诛九族地威胁充耳不闻。
现在的天官府只听元毅的话。
天官给肉吃,给银子花,给的恩情大。
他们只听天官的话,天官令一下,不管你是士大夫小姨子,还是儿媳妇,谁也别想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