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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他所要做的,就是彻底摧毁这个拼图的支点,他的哥哥。

但这叫诸伏景光如何下手?

此前并没发现能与此处之人接触的方式也就罢了,可现如今,他已经找到了最后的钥匙,这已经不再能够成为诸伏景光的阻碍。

于是,也就只剩下……

诸伏景光沉默了,他最终将目光投向对这一切还无知无觉的诸伏高明。

他的哥哥正同好友打电话,夕阳映照下的侧脸温柔。

诸伏景光捻了捻手指,将目光移向旁边茶几上摆放着的一支水果刀。

真的要这么做吗?不若再等等,万一你想错了呢?

感情驱使下诸伏景光的大脑这么叫嚣着,可他却仍旧一步步朝那边走去,直到指尖触及冰凉的刀柄。

他能够碰到它。

那一刻,诸伏景光忽地释然笑了。他拿起那把小刀,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这边没问题。

贝尔摩德在手机上敲下这串字符,满意地按下发送键后往嘴里送了口红茶,随即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基尔。

“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基尔低声回道:“伤口还有些疼,不过不碍事。”

贝尔摩德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琴酒为何一定要带上枪伤未愈的基尔,并非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有她看过那块宝石,一起跟着更保险些,而是对方又疑心病大发作,怀疑基尔是个卧底了。

老实说她并不在乎基尔究竟是不是卧底,或者说,倘若她真是卧底,那么对自己而言还要更好些。

这次她的目标再度与琴酒或者说是组织相左,贝尔摩德实际上并不希望组织拿到宫野夫妇曾经的研究资料,当然,也不希望由宫野志保拿到。

她一开始并不十分确定那个女孩有没有死在卡尔瓦多斯枪下,那日她匆匆逃离阿笠博士的房子,连去察看卡尔瓦多斯那时情况的余裕也无。

但无论如何,既然没有亲眼确认她的尸体,宫野志保就有仍旧活在世上的可能,假如让她获得了那些父母留下来的资料,以她的资质,将药物完全体制作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相同的道理,虽说组织失去了最为得力的科学家,但凭着那些宫野夫妇无论如何都要藏起来的资料,研究也未必不能进行下去。

这正是贝尔摩德不愿看到的事情了。

过去的那些事她其实不愿意再回首,奈何那些无法被抹消的曾经如附骨之疽般顽固地纠缠着她,出现在她每一个没有酒精助眠的梦境里。

初次为乌丸莲耶试药,已经是不晓得多久前的事了。

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她大概不会再那么做了吧……贝尔摩德自嘲地笑了笑,很遗憾,她那时唯有一个选择而已。

最开始没什么大问题。能够走到让组织成员试药这一步,负面效果都不会太明显,至少没有糟糕到在短时间内令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可是时间愈久,她便愈发感到力不从心,身体在年岁渐长和药物毒性积累的夹击之下缓慢地走向无可挽回的崩溃。

那段时日里,她几乎每日都在惶恐,却无力挽回自己走向一个衰败的结局。

银色子弹和宫野夫妇,就是在那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的。

其实比起宫野艾莲娜,她对她的姐姐赤井玛丽印象要更深些,毕竟也曾经有过几次交手,在未暴露之前,她的无数个身份之中的一个甚至与赤井玛丽关系颇佳。

可是在宫野夫妇进入组织之后,随着“银色子弹”这种药物被逐渐研发出来,贝尔摩德再度服下了它。

原本她以为就算这次的药物仍对人体有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亡而已,何况她并不认为这药能够将自己杀死。

可是,她很快便知道自己错了。

她已经完全烂掉了——贝尔摩德清楚这一点,不止是她在加入组织后做下的那些事,她的身体,也在长年累月的药物侵蚀之下,一点点地腐烂着。

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内里却是一片污糟。从这种层面上来看,赤井一家叫她“腐烂的苹果”倒还真没错。

虽然很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贝尔摩德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代价。

真正无法容忍的,是在服下宫野夫妇提供给她的那版“银色子弹”之时,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上的伤口正在愈合。

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事。

破坏与修复的力量并存,两者几乎要在她体内打起架来,痛苦时刻存续着。

贝尔摩德痛恨这种药物的存在,连带着恨上了制造它的宫野一家人。

宫野夫妇最终将存有资料的实验室点燃,其中亦有她的手笔——

不仅保证了两人想要玉石俱焚的心思没有被勘破,还贴心地替他们堵上最后一点漏洞,保证那两人绝对无法活着。

但乌丸莲耶始终不曾放弃过这种药物,尽管她也在努力地寻找其他方法,可即便是板仓卓的软件系统也没能取代它的地位。

更遑论其他更加捕风捉影的办法。

于是贝尔摩德也只能够一次次服下药物,仇恨在长时间的痛苦浸染之下愈发鲜明地存在于她的心中,甚至于要将她的理智也占据。

若说还有哪一点好,大概也就只有她永远也不会衰老的容颜了吧,可这一丁点好处,根本无法抵消她长期以来承受着的这些痛苦。

基尔任务失败,丢失了宝石这种事,她实际上是乐见其成的,但这次的任务也务必要认真对待。

不过,最后果然还得要想办法,避免资料当真落进组织或是对方手里啊,倘若能够将还生死未卜的宫野志保一并除掉,那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贝尔摩德兀自这样盘算着,却并没留意到面前的基尔垂下眼帘,目光正瞥向桌布掩饰下的、自己握着手机的下垂手掌。

来到这里已经有两日了,可是琴酒却一改此前催促着他们尽快收拾东西前往英国的急躁作风,甚至不曾吩咐人前去劳埃德银行事先查看一番,

却将来到此处的黑衣组织成员尽数分派出去,也不肯告诉他们要打探什么,只要几人日常汇报有无异常情况出现而已。

这样的事属实令基尔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当真不妙,更何况她的身份原本就称不上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