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乱作一团,座椅东倒西歪,摆放的花瓶摆件也碎了一地,就连苏明月给亡夫临时搭起的供堂也被毁了。
孙老大挠了挠头,怒声道:“哪个没长眼的怎么把老三供堂都给砸了?”
几个家仆左右四看,好像他们都没有砸。
“还有你们谁动弟妹了?真是好大的狗胆!”
他看着苏明月柔弱无助的样子,不免生出几分心疼,孝服都被撕了,不过话说回来,撕裂风还真带感。
“弟媳妇,你说何苦闹成这样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苏明月抹着眼泪没说话,这是宋案首告他的,你哭就行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因为之前太强势了,要尽快转变过来。
“你刚才说不闹腾了,说愿意接受继业过继给你做儿子了?这话算数不。”
“算数……只要你们不打我,不要我的命,我什么都答应。”
“哎,这话说的可不对。”
孙老大忙着道:“我可是你大哥,怎么会要你的命,言重了,言重了啊!”
“继业,过来认娘吧。”
“是!”
早已经等不及的孙继业直接跪在苏明月面前。
“孩儿叩拜娘亲。”
十六岁的儿认了二十五岁的娘,看起来实在违和,不过孙继业却在心头暗喜,以前是三娘,现在是亲娘,有了这个由头就能常在一起了。
他倒是暂时还不敢有别的想法。
“哎,为娘的好儿子啊,以后为娘可凭你护着了。”
苏明月想起宋池交代的话,娇容不自觉的显出一抹红晕。
她把孙继业扶起,狭长的手指不着痕迹的划过少年手背,这手法跟对宋池一模一样。
宋池有定力,孙继业可就受不住了,他抬起头,只见继母眼眸水汪汪的,俏脸嫣红娇艳欲滴,还散发出成熟风韵。
这对少年人杀伤力太强,根本顶不住啊!
孙继业呆住了,瞬间起了无数幻想,他想今天晚上要去桂花楼了。
“娘亲放心,有儿子在没人能欺负娘亲!”
孙继业脱口而出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尤其是叫娘亲的时候,感觉……更强烈了。
“嗯。”
苏明月声如嗡鸣的应着,给孙继业的感觉是眼前的根本不是继母……
父亲也真是狠心,怎么把娘亲吓成这样。
“咳!”
“咳!”
孙老大干咳了两声,他看出些不对劲,儿子怎么还能抓着手不放,这可不是好苗头。
“儿大要避母,继业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个名头就是切不可起了闲言碎语。”
“父亲说的是什么话?我已磕了头认了娘就应该在娘亲身边,免得再遭逮人迫害。”
“你说什么?”
孙大海怒喝道:“给老子滚出去,我要跟弟媳妇说家产的事情。”
孙继业一缩头,他还是有些畏惧之心不甘的出了门。
门被关上,苏明月又变成一副惊恐模样,就像受惊的小白兔。
“别怕,我是你大哥还能伤害你不成……再者现在你认了继业做儿子,那我作为继业的父亲,我们关系岂不是更近了。”
孙诚又靠近了些。
“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将来也过得艰难……大哥会护着你的。”
“你要挠他们,挠的他们心痒难耐。”
脑海里适时响起宋池的话,苏明月不明白能考中案首的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她又开始耍手段了,要同时对付父子二人,对她来说挑战不小,不过为了那些家产也值得!
这官司要是赢不了,我就传扬出去,让人知道你个案首有多污。
苏明月暗自咬牙。
第二日,晨光微熹,县衙门口对面的墙边就已聚集了不少状师,每个人都眼含怒气,义愤填膺!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走!”
简短对话后,他们就直接走向县衙,在门口的衙差赶紧上前拦住,“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要告状!”
说话间,每人都从手里拿出一个状子。
衙差当场懵逼。
今天是放告日也就是衙门接状子的日子,刑房吕总书亲自接状,刚坐定就见到状师们排成长队。
“这什么情况?”
吕文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告状的人这么多?
新知县上任是外来户,二老爷已经放话,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得理会,还要多多刁难,要让他处处受制,寸步难行。
莫非这是二老爷安排?
前来的状师都是熟脸,刑房干的活就是这个,常打交道的都是这些人。
就算是二老爷安排,也应该是经自己之手,难道是昨日新知县问话我应了一句惹得二老爷不喜了,这才不经自己安排。
吕文心里还有些忐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官。
在这座县衙里真正的官只有两位,一个是知县,一个是县丞。
严格的说只有一位,那就是知县大人,因为他是一把人。
知县换的勤,吏员不挪位,他们就是铁打的营盘,只要他们不配合,知县也没辙。
白知县离任,县丞董为民继承其意志并早已做好安排,他们这些吏员也都知道,这位知县干不长,这不麻烦就来了?
吕文心想着接过诉状细看,眉头很快皱起来,竟是状告孙家强闯民宅,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怎么又是孙家的案子?
二老爷特意交代不接有关孙家诉状,昨天晚上孙家老大还请他喝了花酒……不是争家产么?怎么又有这样的事情?
他大概扫了眼,看到苦主苏娘子的名字,当即拍桌站起怒斥道:“王应,你不想混了是吧,昨天二老爷已经下了判词,这诉状已有定论,你冒什么头?”
作为刑房总书平日主责就是这些案子,自然免不了跟状师们打交道,平常只要他一拍桌,这些人就胆战心惊,不过现在却面无表情。
“那是争夺家产的诉状,可现在是欺男霸女,强闯民宅,草菅人命的诉状……可不一样啊。”
名为王宏的状师神色淡然。
“按大周律例,强盗,人命是本朝两大罪,可能还存在奸淫,只是我还没有证据,若县衙不接就是渎职!”
“你……”吕文怒声道:“你可清楚谎告的罪行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
王宏平静道:“仅我一人告状会有错误,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会错吗?”
“你什么意思?”
王宏让开,其后状师一个接一个的把诉状呈递过来,足有十余份,这是捅了状师窝啊,吕文快速扫过,他们告的罪行一样,告的竟都是孙家。
孙家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