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朝外走,二五八要回家。
这是一句民间谚语。
说的是如果要出远门得选择农历带三、六、九的日子,从远方回来就选带二、五、八的日子。
其实就是个图个吉利和心理上的安慰。
李素问头一次跟沈清棠分开,百般担忧和不舍,执意选了个良辰吉时:六月初六。
一大早,两辆马车从山谷出发往东南方向行使。
直到出了北川县城,沈清棠才松了一口气。
纵使她嫁了人,离开沈家户籍出远门也需要跟县衙报备。
一旦报备就容易被县令拦下。
当然,向春雨给她准备了假身份,想要离开也不是不行。
只是如今沈清棠是北川名人,消失过久怕是会引起怀疑,最好走官方程序。
于是,沈清棠选择了堵一把。
在申请文书上,她没写沈清棠而是写的季宴时之妻沈氏。
当然,季宴时跟沈清棠形影不离,很多人也认识季宴时。
沈清棠赌的是这封文书到不了县令书案上。
县令主管一地政事,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就像户籍有专人管理一样,她赌自己外出申请的文书同样有专人审理。
沈清棠赌对了。
秦征拿着文书去,塞给了办事的小吏二两银子,就拿着盖好章的出关文书回来了。
而县令应当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身为流放犯的沈清棠还能离开北川。
等他反应过来,木已成舟。
沈清棠早已驾船远去。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别说驾船离去,还没见到船,沈清棠就已经反悔地想回北川拎着砍刀跟县令对线。
古代车马真的真的太!慢!了!
没有平直的泊油路不说还尽是坑洼不平的土路和山路,时速二十公里就能颠的人五脏六腑全部移位。
最气人的是受罪的只沈清棠一个。
因为其余人都会骑马!
季宴时也会。
车马才到颠簸的路上,他就纵身从季十七他们手里抢过来一匹马。
别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季宴时一样很帅!
手里再拿把剑更像书中的英雄侠客,风.流倜傥、英姿飒爽。
可惜他前头抱着糖糖,背上背着果果,奶爸的形象让美感大打折扣。
就连向春雨也会骑马。
不过她年纪到底大了,骑一会儿马就得上车来休息一会儿。
向春雨不会承认自己老,只说到马车上来陪沈清棠。
季十七和另外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分别赶着两辆马车。
一辆是沈清棠坐的这辆豪华马车,后头还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装着他们所有人的行李和吃食。
季十七说沉默寡言的汉子叫季十六。
一直在马上离季宴时不远的青年叫季十。
季十长着一张娃娃脸,逢人就笑,话多且密,但是很讨喜。
大家都很喜欢他,除了季宴时。
季宴时嫌他吵,几次将他扔出去。
灰头土脸的季十委屈巴巴跑来找沈清棠告状,“夫人,你管管你夫君!我好歹算是他的贴身护卫,他动辄就扔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沈清棠:“……”
同情地对季十道:“首先,我这夫人是假的,说话并不好使。其次,他也扔我。”
季十:“……”
只能憋屈地回到季宴时身边,不远不近的跟着,努力憋着不说话。
沈清棠多少有些好奇,问赶车的季十七,“为什么不让季十六去跟着季宴时?他这不爱说话的性子更适合一些?”
季十七从马车壁旁往后探头看了眼,又看了看前头不情不愿的季十,幸灾乐祸道:“他们抽签来的。”
言下之意,季十自己手气不好,怪不得旁人。
沈清棠:“……”
惊了,“你们这些护卫都这么随意的吗?保护领导还能抽签决定?另外,身为贴身护卫你们竟然都不想保季宴时?”
太大逆不道了吧?
季十七喊冤:“我没有,是他们抽签的。也不是不想保护,主要……”
季十七下巴微抬,示意季宴时的方向,“他太强大,一般不需要我们。”
没说出口的是,不止是不需要,他们还有点多余。
以至于随身保护王爷时总显得他们太弱。
一般只有季影才能跟上王爷,可惜,季影去了京城。
其余人,谁来结局都一样,才最终决定抽签。
向春雨又累了,从马上下来,回到马车上,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
“聊他们这些护卫不愿意保护季宴时的事。”沈清棠坦诚。
向春雨一屁.股坐在马车门前,背靠在车门上,拿起水囊灌了一通水才开口:“一个个小青年,每次都干这么没出息的事。”
抹了把嘴,向春雨催促季十七,“还得再快一点儿。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沈清棠一听也跟着坐到车门口,把门帘卷起来,探头插话:“什么意思?季宴时的情况变严重了?”
向春雨点头,“算是吧!”
犹豫了下,跟沈清棠坦诚,“如你之前所料,他时不时会清醒一会儿。可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清醒过。就算有清醒,时间也太短,最起码短到他无法找我。”
沈清棠皱眉:“这样下去会什么后果?”
“大概……”向春雨望着季宴时的方向,“他会永远这样都清醒不过来吧?”
沈清棠:“……”
明明很悲伤的话,从向春雨嘴里说出来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大概沈清棠质疑的目光太明显,向春雨笑了笑,问沈清棠:“难道你不觉得他这样会更开心一些吗?”
沈清棠摇头:“我不知道恢复神智的他是什么样子。”
向春雨轻叹:“那时的季宴时大概是个会让你心疼的人。”
沈清棠:“???”
向春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季十七也不是话多的人。
沈清棠没再追问,目光移向前头马上的季宴时。
他面无表情,近乎无悲无喜。
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只与他背上、怀里的婴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