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孝文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大殿内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他靠在龙椅上,眼神在大殿中悠悠扫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既然如此,此事便先搁置。”元孝文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温卿,你先退下吧,好好休整一番。”
温北君领命,心中却明白,这场关于赏赐的风波远未结束。退朝后,他刚走出大殿,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贺熙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北君,你方才之举虽是巧妙,却也太过冒险。”贺熙低声说道,“宋瞻这人我了解,向来是不去参与此等争斗的,此次下场,必是有人授意…”
温北君淡淡一笑,“贺相不必担忧,我心中有数。背后的人我惹不起,所以我会按着他的意思去做,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我都是他最忠诚的剑。”
贺熙点了点头,“陛下此举,意在试探各方。封王之事,本就敏感,如今朝堂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们不得不防。”
贺熙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周遭没有旁人靠近,这才微微凑近温北君,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你我皆知,这试探背后,是陛下对朝堂制衡的谋划。如今各方势力都在观望,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宋瞻此次发难,背后之人定是想借他之手打压你,进而削弱我们这一派系。”说着,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
“背后之人是谁我们都知道,不仅仅你我,朝堂上每一个人都知道,但是谁都不能挑明,虽然大家都知道白党的时代过去了,学宫党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你也清楚,我们是为谁而服务。”
温北君微微皱眉,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亦明白,贺相,你说我有没有辜负过族兄的理想呢。”
贺熙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前方。
那好像是一个很久远的时代,久远到他已经快忘了的时代。
惊鸿亭下,无数已经故去的人好像还承平生乐,举杯共饮,横箸赋诗。
那是一个在众多天才中都觉得闪耀的天才,是力压自己和荀荟,是整个大梁学宫最负盛名的学子。
“不,你做的很好。”
贺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是要把往事全都丢净,继续说道,“对了,你此次以功折罪,虽说暂时化解了危机,但也让陛下看到了你的态度,往后行事,更要注意分寸。”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温北君的手臂,似是在给予鼓励。
温北君神色坚定,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贺相放心,我自会把握。此次灭燕,我手中兵力扩充不少,难免会让各方忌惮。我主动请罪,一来是向陛下表明忠心,二来也是示弱,让他们知道我并无野心。”
贺熙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抬手捋了捋胡须:“你能如此想,甚好。只是这示弱也不可过度,我们手中的力量,是在朝堂立足的根本。你手握重兵,又是陛下倚重的将领,只要行事得当,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温北君目光望向远方,语气沉稳而有力:“我会在两者之间寻得平衡。只是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还需贺相多多提点。如今燕国虽灭,但新领地的治理也是难题,若处理不当,恐生变故。”说罢,他微微侧身,面向贺熙,眼中带着一丝恳切。
贺熙沉思片刻,一只手托着下巴,缓缓说道:“新领地的事,陛下定会有所安排。但我们也要提前谋划,安插自己的人,确保能掌控局势。你在军中威望颇高,可挑选一些可靠的将领,协助治理新地。”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比划着手势,似乎在勾勒着未来的布局。
温北君连忙拱手,恭敬地应道:“我已有所考虑,只是此事还需陛下首肯。贺相在朝中人脉广泛,还望能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他微微欠身,态度诚恳。
贺熙拍了拍温北君的肩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我同气连枝,不必如此客气。只是往后无论遇到何事,切不可独自逞强,我们共同应对,方能度过难关。”他的手用力地拍了两下,“不过啊,我还是觉得,你的人手留在自己手里好一些,我听说了你从汉国捞了一对夫妇是吧。”
温北君的手没有放下,冷汗直流,他已经尽力掩盖这件事了,这件事要是传到元孝文的耳中,算他个谋反也不足为过,他这是在养自己的人,试问,他有封地,有军权,还要养自己的人,下一步是不是要奔着那张王位使劲呢。
“下次做的再小心些,陛下的眼线真的很多。”
温北君低垂着头,没有一丝狡辩的欲望,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贺熙的手中,他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起来吧,我若真是有心害你,也不必和你说这些话,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再去管你,但就这一次了,下次我不会再替你瞒着。”
贺熙笑着把温北君扶了起来,“消息传回大梁之前我就把那些人都处死了。”
温北君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与震惊,嘴唇微微颤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未想过,贺熙竟为他将此事处理得如此干净。
“贺相,大恩不言谢,北君定当铭记于心。”
贺熙摆了摆手,神色恢复了几分严肃:“此事就此揭过,往后你行事切记要谨慎再谨慎。如今朝堂之上局势诡谲,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我们,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