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余家门口,余重霖与余氏一族族长带头恭迎。
余家是包衣家族,既是家族自是有族人、族长的。
只是余氏一族并无出色的族人,在包衣旗里属于边缘外围的小家族。
当初余莺儿生下小六晋升嫔位后余氏一族在也曾派人联系,却被奚峤一手挡回去了。
他们这明晃晃的不要脸行径太过难看,换做是谁都欢喜不起来。
况且她不缺人脉势力,也不缺钱财支撑,余氏一族的助力有或者没有都没有区别,更何况余氏一族本就烂泥扶不上墙。
车驾在余家门口停下,早已等候在此的余氏族长等人立即迎上去,却被一个腿脚不太灵活的太监抢了先。
“请格格下车。”小林子的声音激动。
他本以为只能在圆明园里等死,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天降馅饼,得了这样一桩大好的巧宗。
奚峤从马车里出来,将手递给小林子,由着他搀扶下车。
小林子是原身春容在圆明园的人,余莺儿被果郡王那瘪三设计落水的那一遭,他为了去给余莺儿请太医被重石砸断了腿,虽也请太医看过,但这时候医术有限,会落下残疾。
正好她也是能用太监的,便跟黄规全递了话点名要小林子,不想黄规全的动作这样麻利,这才小半天就已经将人送来了。
“格格小心脚下。”
奚峤下了马车便收回了手,刚才他走那两步时动作明显不协调,腿伤应该还没有好全。
她侧首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灵谷:“找个人扶着你们林公公。”
小林子一听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多谢格格关心,奴才无碍的。”
“莫要逞强,我既跟内务府要了你来,就不会让人占了你的位置。”
小林子顿时热泪盈眶,只是到底这一处人多,不愿意给奚峤丢脸,这才忍住了。
“唉,奴才谢格格恩典。”
奚峤略一颔首,稳步走向余重霖和马氏,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女儿归家,见过父亲、母亲。”
余重霖和马氏不等她拜下去就赶紧扶住。
余重霖更是摆出一副慈父面孔:“我儿莫要多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眼看着余重霖想演上一场父女情深的戏码,奚峤拉出了孙竹息:“父亲,这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孙竹息孙嬷嬷,是奉命前来教导女儿的,还请父亲、母亲命人好生安置。”
一听是太后身边的人,余重霖和马氏哪里敢怠慢,连连道:“嬷嬷安好,府里已经安排妥当了,请嬷嬷入府休息。”
孙竹息颔首:“余大人多礼了。”
而后又看向奚峤,垂眸抬手态度恭敬的道:“格格,老奴扶您。”
这出宫的一路上,她想了许多。皇上此番将自己调离太后身边,只怕是不会再让自己回宫了。
春容、不对,现在应该称余佳格格。
余佳格格身边将会是自己的终老之处,她已经垂垂老矣,要想晚年不凄凉,就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
奚峤扯唇笑了笑,识时务的聪明人就是这点好:省心。
她抬手搭在孙竹息的手上,在周围一众人惊讶的眼神里缓步迈进余府大门。
进入前院正堂,余重霖请族长主位入座却被拒绝,他捋着胡子讨好的看着奚峤:“大侄女是家中娇客,又是皇家儿媳身份贵重,理应坐主位。”
模样谄媚,语气巴结。
“无妨,哪里都一样。”
就算坐在地上,这群人也不敢轻视怠慢她。而坐在主位,也未必见得就受人尊敬。
孙竹息扶着她在左侧第一排的椅子上坐下,余氏族长和余重霖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主位上,其余族里说得上话的族人也依次入座。
正堂里,除了奚峤和她带来的宫女,没有一个女性。
许是看出了奚峤温和表面下的不耐烦,许是因为之前联络的失败,族长没有再多说废话妄图拉近关系。而是开门见山的表明余氏一族的态度。
“皇上赐婚是天大的恩德,族中顷力为大侄女筹备了一份嫁妆,这是拟好的单子,大侄女瞧瞧,若有不满意的只管说,族里哪怕砸锅卖铁也定会补上。”
灵谷上前接过奉至奚峤面前。
奚峤眼睛一闪,却未投去任何注视,反而抬手一挥,示意灵谷不必给她过目。
“多谢族中好意,只是不必了。”
今日收下这份嫁妆,来日余氏一族就敢打着她和余莺儿,乃至是六阿哥的名头乱来。
族长和一众族老脸色一沉。
几个月前派人联系庄嫔未果,他们就已经明白了庄嫔姐妹的意思,原本以为这次能借着这份天价的嫁妆修复一二,不想这人竟然这样油盐不进。
“大侄女可要看看这单子再下结论?我余氏一族虽算不上豪富,但这一份嫁妆也称得上丰厚。女子出嫁要想腰杆子硬,一靠娘家二靠嫁妆,这嫁妆定不会让大侄女失望的。”
虽然心中已是不满至极,可余氏一族却敢怒不敢言,反而要隐忍着怒气赔笑讨好。
奚峤笑了一下,她头一次知道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余氏一族分明知道她要嫁的是皇家,却还说出了什么在婆家的底气之类的话。
笑话,余家什么样的家族 ,皇家又是什么地方。
若说余家显赫如年家,这话倒也是说得的,可余家上下就是一团烂泥,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
满座的余氏族人不知道奚峤缘何发笑,一个个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族长。”
奚峤皮笑肉不笑的着看向主位。
“我原本不想将话说得难听 ,让大家都面上无光难堪不已。可偏偏你们个个都不想要这份体面,宁可舍掉脸面、舍弃尊严也要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