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吴孺人有这样的绝技在身，却被她身后的势力当成棋子送进了东宫，最后也只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还连带着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宫人。
无论是东宫的吴孺人，还是圣蛊教的圣女吴枕香，都不曾得到过片刻自由。
她以为后者就是她选的路，但那真是她发自内心的选择，还是圣蛊教给她洗的脑？
陈萤没有深想下去，这都是她没法改变的事，又如何去想。
第二日，天亮了起来。
东宫实行了戒严，住在各处的妃嫔都被软禁了起来，只有陈萤是特例。
她陪着裴玄一起去了皇宫。
长乐宫，李太后早已得知了昨夜发生在东宫的骚动，裴玄前来的时候，她正在和李太傅等人说话。
裴玄不顾宫人的阻拦，正要带着陈萤走进正殿，一个容颜俊秀却透着凶戾相的华服青年挡在了他们身前。眉飞色舞道：
“皇兄，别来无恙啊。”
裴玄冷冷望着他，沉声道：“三弟。”
三皇子裴坤朝他挑衅般笑着，又忽而看向了他身边的陈萤，嘴角勾得放肆：“哟，这就是臣弟的新皇嫂啊。怪不得皇兄如此宠爱，真是好一位美人。”
他那嚣张油腻的腔调，听得陈萤直皱眉。
“哦，臣弟差点就忘了，小皇嫂还怀着孩子呢。”
裴坤瞅着陈萤的肚子，啧了一声后用特别欠揍的语气道：“只是臣弟听说小皇嫂以前在青楼待过，这青楼里的姑娘们都水性杨花得很，这孩子说不定不是皇兄您的种……”
他话音未落，一把剑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裴坤脸色骤变，看着裴玄身边出剑的暗卫，冷声道：“皇兄，这可是在皇祖母的地盘，你对自己的亲兄弟刀剑相向，让皇祖母看到了她老人家会怎么想？”
“怎么想？”裴玄微笑着道，“她老人家爱怎么想怎么想。”
正被人搀扶着从大殿内走出来的李太后听见这句话，瞬间脸色铁青。
她身后的贵妃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用剑指着脖子，惊声就叫了起来：“侍卫何在，快拿下太子，他要杀我儿！”
太后却举起手来，示意贵妃先住嘴。
“太子，坤儿说话是混账了些，但你这做兄长的也不必如此与他计较。”她对着裴玄沉声道，“让你的暗卫把剑放下，就当给哀家个面子，哀家也会让坤儿向你赔礼道歉的。”
裴玄带来的暗卫却仍然举着剑，连动都没动。
李太后疾言厉色道：“太子，你这是要连哀家这个皇祖母也不认了？”
裴玄笑了笑，不急不慢道：“皇祖母，关于昨夜在东宫发生的那场刺杀，孙儿有事要向您讨教。”
李太后的眸光一阵闪烁，顿了顿才说：“你怀疑是哀家做的？”
裴玄一拍手，他带来的人便搬上来了一尊神像。
太后定睛看去，眉头紧皱。
这神像不就是应拭雪在升妃宴上送给陈萤的碧霞元君像？
她忍不住出声道：“你让人拿它来做什么，难道这神像也牵扯进刺杀的事情里了？”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讽刺，却见裴玄点头道：“回皇祖母的话，您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太后愣怔着看向神像，被剑指着的裴坤冷笑起来：“皇兄，你该不会是想说，这尊神像昨夜活了过来要杀你吧？”
裴玄淡漠道：“神像是不会活过来，但是——”
他说着却又停下，转头看向了陈萤。
陈萤镇定地开口道：“但是这尊神像里却藏了害人的邪祟。”
她话音刚落，李太后就沉声道：“你胡说！这神像通体都是玉做的，澄澈通透，若是里面真藏了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就算是要编瞎话，也没你这么编的。”
“请太后娘娘稍安勿躁，臣妾这就演示给您看。”
在众目睽睽下，陈萤拿出一对特制的手帕给自己戴上，然后把手伸向神像的底座。
不知道她抠到了什么东西，那神像的底座里竟然伸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打开后，一股极浓郁的腐臭之味扑鼻而来。
太后一个没忍住，低头干呕了起来，“这，这是什么味道——”
闻上去简直像是一窝子老鼠死在了乱葬岗的屎堆里！
陈萤微笑道：“这是被黑蛊师提炼过的，五毒腐尸的味道。”
要想培育圣蛊教中最致命的蚀骨虫，只是用龙绡烬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吴孺人在东宫中想要假以时日养成这种蛊，还要躲过宫人的视线完全不引起他人疑心，根本就没法做到。
但若是用五毒腐尸做引，就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得到成品。
只是这样催成的蚀骨虫在毒性和生命力上，都要比起自然长成的逊色不少。
也正因如此，她放在裴玄香囊里的那点药粉，才能那么快就杀死那些妄图飞到裴玄身上的蛊虫。
“有人把用来催成蚀骨虫的腐毒藏在了这尊神像的底座，再用香灰的味道来做遮掩。然后借由向我献礼的名义，再把这尊神像送进了东宫。
这个人很聪明，她知道我怀着身孕一定会万加小心，所以不会把这尊神像放在自己的住处，而是交给内侍放到东宫的库房。这样一来，被买通的宫人就可以趁半夜潜入库房，从神像里取出腐毒交给意图行刺的吴孺人。”
这个计谋最精巧的地方，就在于设局者太会算计人心，让她误以为这神像就算有猫腻，也是冲着她的肚子去的。
殊不知真正被盯上的，是裴玄这条命。
若不是她提前送给了裴玄那袋香囊，若不是他一直把香囊系在了腰间，现在她们可能已经阴阳两隔了。
陈萤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太后脸上，冷声问道：
“太后娘娘，您身边的那位妙雪女冠呢？这尊神像是她送的，她自然脱不了干系。”
太后的脸色异常难看，应拭雪居然背着她往神像里放了这种东西。
她只是让应拭雪离间裴玄和陈萤的感情，那贱人却想要太子死，还让她跟着被裴玄怀疑！
“来人，把那女反贼给哀家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