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挥着拳头就朝穆静头上砸去!
这一次,穆静和以往无数次都不一样。
她没有躲,没有逃,没有狼狈地抱着头,任他殴打。
而是目光如炬,勇敢地抬起手,抓住了吴德的手腕!
“贱人,你还敢反抗?”吴德怒了。
一个妇人家,也敢跟他一个男人对抗?
他龇牙咧嘴,想要要用自己的拳头,狠狠地、熟练地把这臭婆娘的脸都揍肿。
却不想,妇人的力气大得出奇,他使了下劲,发现手根本动不了!
“你……”吴德错愕。
他又试了试,用了更大的力气挣扎。
无济于事。
暴躁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了。
脸上也堆上了笑:“静儿,静儿,你修炼了?”
他们这种穷人中的穷人,哪里摸得到修炼的门路?这个蠢婆娘,还真是蠢人自有蠢人福啊……
穆静在做出反抗的第一步后,就忽然发现,曾经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座大山,不过是一个脆弱无能的纸皮废物。
“别叫我静儿!”她一把将他甩开:“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和离。”
吴德的眼神几番变化。
这女人修炼了,以后,她的力气更大,能做的活计更多,挣的钱也会更多。
怎么能让她逃了?
“离了我你还能去哪,没有男人,你又能依靠谁?”
“好静儿,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天,别的人都是靠不住的,你别被人骗了。”
“我们回家,好生过日子,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打你。”
“我们再生几个孩子,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
穆静看着他的嘴脸,只觉得厌恶至极。
“你不和离,那我就单方面休夫了,等下我就去城主府递休夫文书!”
她牵着穆锦川就走。
吴德脸色一变。
女人休夫,这是对男人莫大的羞辱!
她不过离了家几天,翅膀就硬了,竟妄想离开他?
她是不是忘了,她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那是他吴德的种,她也想一并带走?
那就别怪他狠心!
看着母子俩毫不留恋的背影,吴德眼神几番变化,再不犹豫。
一个箭步就朝着儿子冲去!
他用力一拉,将小锦川直接勒着脖子拖着退后三步:“走啊!你走啊,敢走我就弄死咱儿子!”
他的手臂狠狠用力,满脸的狰狞。
穆静不敢置信地看他。
她自问,和离、休夫,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可他偏偏如此狠毒,竟妄想将他们母子逼入如此境地。
好……
好得很。
穆静的神色,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娘!”小锦川被勒得满脸通红,他看着自己娘亲,眼中蓄着泪,又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娘!不要再心软了!”
“闭嘴!再叫老子弄死你!”吴德怒喝,手下更用力了三分。
穆静闭眼。
不想走到这一步的,是他不给他们母子活路。
再睁开眼时,眼里已没了任何温情。
“锦川,闪开!”
小锦川已修炼到了大战师初期的实力,只是凡人的吴德,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轻而易举地脱离了生父的掣肘,然后往后拉开一大段距离。
穆静将儿子护到身后,声音决绝:“锦川,转头,不要看。”
她不会让儿子背上弑父的罪名。
她不介意自己做一个弑夫的毒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吴德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想干什……”
还有,锦川?
她为何叫钱财为锦川!
话还没说完,澎湃的灵力已从穆静的掌心涌出,将他吞没。
“吴德,从今以后,我走阳关道,你入鬼门关,我们生生世世,再不相逢!”
“还有,世上再无吴钱财和吴二丫,我的儿子叫穆锦川,我的女儿叫穆飞云,没了你这个父亲,他们余生会活在广阔的天地里,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吴德目眦欲裂,他想要扑过去,掐死这个毒妇,可他被一掌拍中,心口一痛,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像一条濒死的鱼,弹跳了两下,就颓然倒到地上,大大地睁着眼睛,彻底咽了气。
穆静收回手。
她看着吴德狰狞的尸体,愤怒和仇恨像潮水一样缓缓退散。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她身躯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从此,她真的解脱了。
可下一刻,恐惧又攀上了心头。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忍不住发抖,杀了人之后,她该怎么办?去城主府自首吗?
按照鹿鸣国刑法,杀人是要偿命的。
不过,她不后悔。
锦川没有参与此事,他还可以带着妹妹,好好地活下去。
她死,也值得!
一只小手,牵上了穆静的手。
是锦川。
“娘,不怕。”他看着自己娘亲的眼睛,认真地说。
“嗯,不怕,娘不怕,娘不后悔。”
穆锦川笑了,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父亲的尸首面前。
“不,锦川,不要看他!”
穆锦川抿着唇,没有说话。
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在了吴德的尸首上。
尸首上冒出白泡,很快,皮肉、骨骼、血水、毛发全都被腐蚀干净。
年仅八岁的孩子,长长的睫毛下,藏住了所有的情绪。
“走吧,娘亲,谁都不会发现这一切。”
穆静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愣怔了许久,声音颤抖:“锦川,你怎会有化尸水?”
穆锦川稚嫩的脸上,写着决然和坚定。
“出门前,找雁回叔叔要的。”
这些天,他明白了,原来日子,也是可以过得这么舒心的。
他绝对不能再被拖回地狱!
他本打算,出门后,趁娘亲不注意,偷偷回去报仇。
那个人,差点害死娘亲,差点害死妹妹,他死有余辜!
因此,他问了雁回叔叔,怎么杀人不留痕,雁回叔叔便给了他这个。
但没想到,那个人,自己找了上来。
素来善良心软的娘亲,为了他和妹妹,亲手做出了抉择。
穆静看着儿子,这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这些年,小锦川在那个人长久的折磨下,已经长成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心智。
本来,他该拥有一个多么快乐的童年。
她涌上无法抑制的心疼,眼眶酸涩不已,蹲下来,将孩子用力地抱在怀里。
小锦川的手,拍了拍娘亲的背。
“娘亲呼呼,不哭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