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怎么下得这么大了?”秦悠悠抬头,皱眉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鹅毛般的雪花落到了她的鼻尖上,迅速消融不见。
“再这么下,街上都没人了,还收个屁的徒。”
“收摊,回去吧。”她站起身。
魏寄麻利地帮忙。
秦悠悠递给他一枚金币:“喏,今天的工钱。”
魏寄怔了一下。
说实话,很心动。
可……他拒绝。
眼睛滴溜溜地飘:“霸天姐,我只是单纯地帮你,不必搞得这么客气。”
秦悠悠斜了他一眼,收起金币。
这家伙,贼心不死。
这世上,大宗派多的是,雁回兄一个堂堂战王,随便加入哪个宗门不都简简单单?
为何非要当她徒儿呢?
她倒也不是不想收。
可她脑袋空空,什么都教不了他,就算收了他,她也很难糊弄得了他,到时候,这家伙指不定还要找自己的麻烦。
她装傻,往回走。
雪下得大,地上已经积了白白一层。
一路踩过去,咯吱咯吱的。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急切的叫声在身后响起:“老师!老师!”
秦悠悠诧异回头。
就见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来,他跑得急促,一头栽在了雪地里。
身上单薄的衣衫,迅速被积雪下的泥水濡湿。
“老师,救救我娘亲!求求您!”
秦悠悠一愣。
穆静?
她出事了?
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
谁,谁敢伤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徒儿!
天知道她收一个徒儿有多难!
秦悠悠三两步跑过去,扶起小钱财,急道:“走!”
魏寄也跟了上来,他微蹙眉头,将摆摊工具都收进芥子袋。
一把抱起男孩,几下就把他的湿衣服扒了,又拿出件大棉袄,给孩子裹得严严实实。
将他扛着坐在自己肩上:“带路!”
小钱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自己被暖意包围,他从大棉袄里伸出小手,指向前方:“先直走,再右拐!”
秦悠悠和魏寄两人,速度很快。
魏寄看着前方缩地成寸的少女,又是一阵愕然。
霸天姐,不愧是霸天姐啊。
他一个堂堂战王,险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吴钱财还没回过神呢,就见自家的茅草屋,出现在了眼前。
往常要许久许久才能走完的路程,这一回,他感觉,才呼吸了几下,就已经到了。
秦悠悠冲进屋里。
就看到墙边的小床上,躺着个瘦弱的女孩。
穆静紧紧握着女孩的手,跪趴着,脑袋靠在床头,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娘亲!”小钱财哭着从魏寄身上爬下来,奔向他的母亲。
秦悠悠眉头紧锁,紧紧搂着妇人,将手捂在她的心口,手心中的幽冥星炎闪烁着,逸散出温柔的热度来。
可穆静的呼吸,还是浅到几乎没有。
心跳,也无法察觉。
魏寄蹙着眉,伸手,把上了穆静的脉搏,下一刻,脸色难看:“回天无力了。”
“娘!”小钱财的哭叫声差点掀飞了屋顶。
就连床上昏迷的小女孩,身子也轻轻颤了一下。
秦悠悠咬了咬牙。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下穆静!
她看上的人,谁都不能跟她抢!
上至九重天阙,下至碧落黄泉,谁都不行!
果断地打开系统兑换商城,秦悠悠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毫不犹豫地兑换了一颗回春丹。
回春丹:能让濒死之人恢复到最佳身体状态。
消耗:一百万金币。
兑完这颗丹药后,秦悠悠身上的所有余钱就耗尽了。
当然,她在凤羽国彭掌柜那儿还有许多账未结,大坤皇宫里种的土豆,卖出去后也会有一大笔收入,但这个世界没有银行,她不能随取随用。
只能等回了大坤或者凤羽国,兜里才能重新饱满起来。
秦悠悠将这枚回春丹,塞进了穆静的嘴里。
魏寄瞪大了眼睛。
霸天姐这是喂了什么好东西?
穆静胸腔里的心脏,慢慢地,又开始了跳动。
秦悠悠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穆静像是睡了昏昏沉沉的一觉。
她似乎从身体里飘了出来,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往地下而去,她惊恐地想要挣脱,却又像溺水的人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下沉。
下一刻,她看到小钱财回来了,带着两位恩人回来了。
恩人小姑娘抱着她的躯体,往她的嘴巴里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下一刻,那股拉扯她下坠的力道瞬间消失不见,她也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吸引着,重新回到了躯壳中。
睁开眼,便看到了少女美得像仙子般的面庞。
“娘!”小钱财扑入自己娘亲的怀抱,脸庞上还挂着泪珠儿,眼泪鼻涕全往自己娘亲的衣服上擦。
他,他真以为娘亲要死了!吓死他了!
穆静抱着自己儿子,也红了眼眶,她转身跪在地上,磕着头:“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三人终生难报。”
秦悠悠摆摆手:“你们现在是我泥腿宗的人,我这个做宗主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你们,跟我说说,之前都遇到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受伤?”
穆静垂下眼,缓缓地将所有事情道来。
赌鬼丈夫,病重的女儿,懂事的儿子,以及,无力反抗的她。
秦悠悠听得拳头都硬了。
“恩人,是我没用,我没办法逃离,我逃到娘家,他把我娘家人打了,我成了娘家的罪人,再也回不去。”
“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是父母不要的孤女,世道艰难,不依傍着这个男人,我们去哪儿都要受人欺凌,跟着他,至少,至少,能有一条命在,能有一片瓦可以遮风挡雨。”
秦悠悠握紧的拳头,又慢慢地松了下去。
刚穿越过来时,她也曾郁闷过为何自己是个凡人,也曾怨过老天不公,为何不能让她也修炼出一身本事。
可仔细想想,她有系统傍身,已是罕见的幸运。
今日,她才见到了真正的世道艰难。
猪狗不如的日子,想逃又逃不开的困境,前方是可预知的死路,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地走。
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挣扎,找不到一根可以救命的绳索,只能任由自己溺死。
秦悠悠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向门外。
她抛出她的绳索:“敢不敢跟我走?带着你儿子和女儿,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