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老家主想哭。
刚刚,人家给了他台阶,反复问他要不要坐下来谈谈。
他非不干。
现在,他如果哭着求着,要她放过他们,会不会显得太丢人?
老家主的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迟迟做不出决定。
秦悠悠可不会等他。
她从一堆符箓中,挑选出几张,吹了吹。
然后邪邪一笑,一捏。
几人脸色瞬变:“不好,快跑!”
噼里啪啦!
漫天雷电轰然而下!
雷电交织在一起,疑似银河落九天。
登时,几个长老连同家主一起,被电了个外焦里嫩。
这一幕实在太过壮观。
贺兰银铃两眼亮晶晶的,一蹦而起,崇拜地大喊:“老师最厉害!”
魏寄也鼓掌叫好:“不愧是霸天姐!”
贺兰修川目瞪口呆,不是,这,就输了?
他抚了抚小心脏,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加入包围圈。
雷电止歇,焦香味传来。
隔壁噜噜都馋哭了。
它流着哈喇子:“嗷呜,嗷呜!”
秦悠悠拍拍噜噜脑袋:“去吧,记得吃干净喔,不要留下骨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嗷呜!”噜噜大声应下,迈着它的熊爪,流着长长的口水,朝着最前方的老家主迈过去。
老家主还冒着烟呢,艰难地睁开眼皮,就见恐怖的巅峰圣兽眼冒绿光地走向了他,吓得一个激灵。
连忙跪在地上砰砰砰直磕头:“尊上,尊上!您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命吧!”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尊上,万万不敢了啊!”
秦悠悠示意噜噜停下。
噜噜:昂?
哈喇子都流一地了,您要我停下?
它一屁股坐下,郁闷地啃爪子。
秦悠悠看向老焦主,笑眯眯的:“那……你孙儿的死,跟我还有没有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是他想害人在先!而且,那致死的一击,是我那孽子贺兰修渝放出来的,跟您半个铜币的关系都没有!今儿他死,就算是清理门户了!”
秦悠悠都想鼓掌了。
瞧瞧,瞧瞧,他们明明就分得清好歹,之前,不过是以为她好欺负罢了。
自己的拳头硬了,别人自然就软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徒儿贺兰银铃?”
“银铃是您徒儿?”老家主愣神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之前银铃确实一直喊这位变态为“老师”,还说什么泥腿宗……
他还以为是种菜插花之类的老师呢……
即便是那样,他也一直觉得,这个插花老师,未免太过于年轻了。
万万没想到,竟是修炼上的老师!
现在回想,他基本可以断定,她哪是年轻啊,她分明就是太过于强悍,强悍得已经可以掩藏年龄了!
“前、前辈,银铃能有您这样一位高人当老师,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贺兰家族的福气,我哪敢处理她?以后,银铃就是我贺兰家最有潜力的小辈,我贺兰家族,珍爱她还来不及!”
秦悠悠对这个回答勉强满意。
又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银铃的所谓父母?”
“这……”老家主被秦悠悠盯着,冷汗涔涔。
贺兰修渝这孩子,胆子大,有野心,偏偏爱走歪门邪道。
今日之事,究其根本,就是修渝造的孽啊。
可……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能教导好他。
老家主叹息一声:“我贺兰家族,会依家法,废除他的修为,将他关入祠堂……”
只是这样吗?秦悠悠冷了脸。
贺兰银铃心情复杂,没有吭声。
贺兰修渝是她的生父,这是事实。
可他养着她,就是为了杀了她,这也是事实。
他和赵烟,又曾害了自己的生母。
怎么算下来,都是仇人!
老家主知道,这个回答,前辈不满意。
“我身为家主,也会退下位来,陪着修渝,在祠堂清修……让他后半辈子,绝不再造孽。”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就在这时,尖锐刺耳的笑声传来。
“还妄想保他一条性命,可笑至极!”
所有人愕然转头,就见赵烟疯疯癫癫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手里,拎着一个晃荡的头颅。
那头颅的眼睛大大地睁着,血红血红,死不瞑目。
竟是贺兰修渝。
赵烟拎着这颗头颅,癫狂地转圈:“他杀了我儿子,我就割了他脑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家主目眦欲裂。
“修渝!”
他扑了过去,掐住了赵烟的脖子:“贱人!贱人!你敢杀我儿子,我要你性命!”
“哈哈哈哈!”
赵烟如何是老家主的对手?
她没有挣扎,躺在地上,大大地瞪着眼睛,任凭生机流失。
只是,那眼睛,却是瞪向秦悠悠的。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唇角漾出诡异的笑容,说罢,彻底脖子一歪,咽了气。
“不好。”贺兰修川忽然猛地起身。
“赵家是萨满之家,她们会一些秘术,刚刚那句话,恐怕不是瞎说的。”
秦悠悠眨巴眼睛。
活着就不是她的对手,死了还想整她?
做梦吧。
她从兜里掏出一只白色的纸老虎。
纸老虎在风中飘飘荡荡。
飘到一个角落时,身形猛然放大,“啊呜”张开大口。
一咬!
竟从阴影中撕扯出一个虚无的影子来。
“啊!”那影子发出一声尖叫,分明就是赵烟的声音。
“放开我,你什么东西,放开我,我还要杀了那个丫头报仇!啊,你不能吃我!”
下一刻,整个影子都被纸老虎拆吞入腹,再没了声息。
纸老虎缩小身形,又飘飘荡荡,回到了秦悠悠的掌心。
“这是……”众人都看傻了。
纸老虎吃了赵烟的魂魄!
这,这简直太玄幻了!
众人惊恐地看向秦悠悠,终于明白了,他们不是惹了一个大佬那么简单。
若是她真的发怒了,别说没了性命,轮回都要入不得。
比如赵烟,就真是在这天地间,灰飞烟灭了!
老家主疲惫地起身。
若说之前,他心中还残存了一丝丝的怨恨。
此刻的他,心中只剩凄楚。
一场闹剧。
小儿子没了,小儿媳没了,孙子也没了。
他摆摆手:“这家主,我无颜再当,修川啊,从今日起,你就是家主了,记住,要善待你侄女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