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一脚将内务府大门踹开的事，很快便呈送到了皇帝面前，彼时皇帝才刚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任由丫鬟太监伺候洗漱更衣。
骤然听闻这消息，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还是卢中躬着身子苦着脸，“陛下，内务府门口围了许多人，可八殿下非要进去亲自审问。”
皇帝揉揉额角，“他又闹什么？”
“八殿下说是内务府的人渎职，一天一夜都没问出来太子殿下病重的真相，他觉得内有猫腻，要亲自去审问，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若是不让他去，那便是心中有鬼。”
皇帝蹙眉拂掉脸上的面巾，“胡闹！”
“他人在哪里？”
“内务府来人说按理天没亮不该让皇子入内，可八殿下实在……他们便将人放了进去，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审问上了。”
江宸确实审问上了。
只不过只有春杏和满仓两人。
他瞪眼，“还有一个宫女呢！”
内务府管事无奈地指着审讯室尽头的一间单独的屋子，“不知什么时候染了病，半死不活的。”
江宸一愣。
染病？
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他继续瞪眼，“只要没死都给本殿下弄过来！”
无论如何，他得跟天青见上一面。
很快便有人去屋子里将天青抬了出来，江宸扫了眼周围的内务府掌事，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隐晦地跟天青重新协商死亡的细节。
“你们都靠一边去，本殿下要亲自审！”
“八殿下。”内务府管事拱手，肉眼可见的无可奈何，“审问宫人是内务府的职责，历朝历代都不允许除内务府外的人参与，您别为难我们。”
啧。
不让？
江宸抿抿唇，露出惯常的熊孩子模样。
一番胡搅蛮缠之后，内务府的管事最终松口他可以跟着内务府的掌事一并审问。
这可跟他想要的不一样。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他只能先答应下来，在细细找机会单独跟天青说上一句。
结果……
他这边还在纠结，另外一边却传来惊呼。
“死，死人了——！”
江宸眼睛一亮，下意识向天青看过去，结果却见脑袋耷拉下来的是春杏。
至于天青，虽然出气多进气少，但确实活着。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皱眉上前扒拉开脸色惨白的掌事。
东宫大丫鬟死在了内务府，这事可不小。
别收掌事，这会儿管事的脸色都难看得很，也顾不上阻止江宸于规矩不合的行为，反而恨不得江宸能够将内务府从这件事里面摘干净。
江宸凑过去探了下春杏的鼻息。
确实是没了。
趁着掌事和管事几人惶惶然，他赶紧凑到天青身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可天青已经“病”得迷糊，如何能回答他。
他得到的只有拉风箱似的呼吸声。
江宸叹了口气，最后将眼神投向三人中唯一存活的满仓，恰好撞见满仓长长舒了口气的样子。
江宸：“……”
他凑过去，“你知道怎么回事？”
满仓瞧了瞧外面，不动声色的说道，“天青有两颗药，她俩一人一颗，春杏身体没天青好。”
行吧……
江宸明白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春杏也要凑这个热闹去死，但既然是服了药，待会儿一并将尸体带回去便是。
可他还没下命令。
内务府的管事已经冷静下来，安排人请仵作。
江宸猛地大喝，“不可！”
管事一脸疑惑，“殿下，请仵作才能确认春杏姑娘的死因，我们内务府是绝没有刑讯逼供的。”
江宸清了清嗓子，“这是自然。”
“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管事却又道，“春杏姑娘乃是东宫一等丫鬟，如今骤然暴毙，奴才等不能不追究死因，否则岂不是对不住东宫往日的提拔？”
江宸愈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又不能硬拦，否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能顶着管事和几位掌事不赞同的目光，强词夺理，“皇兄，皇兄定还相见春杏一眼。”
说着他肯定得点点头，“皇兄最是重情，春杏伺候他良久，如何忍心她死后落得开膛破肚的下场。”
这么一说，内务府那几位犹豫了。
有道理啊。
万一殿下不愿意，他们贸然验尸……
江宸见他们动摇，再接再厉，“若非涉及悬案冤案，如何有人愿意死后被开膛破肚，那可是连去黄泉路都无法完整的走一遭。”
管事叹了口气，拱手，“殿下所言甚是，是奴才等想的浅薄了，既如此，奴才便做主将春杏姑娘的尸身推到冰窖，待殿下醒来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