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胜。
大汉万胜。
镇国府军卒所念。
如今,更是大汉所治之地的百姓共念。
中兴再望,开疆拓土更是达至极致,只要收复西域三十六国,将益州,荆州,交州,扬州归治。
大汉这一朝的文武,乃至孝烈帝,都将名垂千古。
“万胜。”
“万胜。”
刘备瞥了眼西域,喃喃着走下箭楼。
曾几何时,他生出过野心,也想做一个争霸天下的雄主。
可经历过孝烈帝以身入局,当今天子携纛入阵方才明白,汉室不需要人匡扶,而是需要他做一个领军之将。
葱岭之北。
莽莽黄沙所在之处。
一座土坯王都,被鲜血染红。
破碎的土墙,碎裂的兵甲,横尸之血将漫漫沙尘凝成土块。
“认识吗?”
“这是唐旄的大小女王。”
“他们应该是从葱岭而来,向西而去。”
于阗王都的宫宇之内,阚泽用绸缎遮着脸庞,借此遮蔽风沙的侵袭。
“这还是个王。”
张既啃着米饼补充体力,擦了擦脸颊上的鲜血,说道:“某若是没有记错,应该是叫什么献象,对吧!”
“是他。”
阚泽朝着一旁招了招手,说道:“这厮好似听不明白某的话,你去杀几个于阗王室之人,让他想一想汉话应该怎么说。”
“诺。”
夫蒙连忙按刀走出宫宇。
阚泽收起手中的布帛画像,侧目看向随行的拉姆顿珠,问道:“你画错了?”
“没有。”
拉姆顿珠笃定道。
阚泽挠了挠头,问道:“你不是什么之巫吗?难道不懂卜算之道?”
“阚令使。”
拉姆顿珠脸色发白,解释道:“当陛下统御高原,诸先灵都当退去,顿珠已经见不到灵,更听不到先谕,但可以确定双王去了西方!”
“陛下?”
“双王?”
殿中,于阗献象王浑身染血,捂着被斩去手臂的创口,恨声道:“你们不是唐旄人,是大汉人?”
“才明白?”
阚泽拉下脸上的绸缎,冷笑道:“某出使唐旄之前,可日日夜夜的通读西域之事,当年的放前王,建王,安国王,无不是野心勃勃之辈,想要代替大汉统筹西域三十六国,没想到你竟然能吞诸邦国城邑!”
“不。”
“不是如此。”
献象王挣扎道:“你是汉使,你不能杀了某。”
阚泽坐在石台之上,问道:“若不想死,便答可见过唐旄之人?”
“见过。”
“她们往西去了。”
献象王咬牙怒斥道:“你若是早些表明汉使的身份,某又怎么会与你交战,莫要忘记大汉行商于西域,你难道不怕惹诸国愤怒吗?”
“算了。”
“问不出什么事。”
张既擦了擦手起身,说道:“某安排一伍率三千军东进,护送顿珠去洛阳,并沿途收复各国,我们也继续往西?”
“当然。”
“某必须要找到唐旄的大小女王。”
阚泽脸色难看道:“这可是某与你第一次出使外邦,若是连一个唐旄女王都带不回洛阳,有什么脸面回大汉,有什么脸面去见陛下!”
“当得。”
张既抽刀一挥,砍下献象王的首级。
阚泽转身说道:“你这挥刀又厉害几分,不过某感觉自己比以前强出不少,亦能上马杀敌!”
“你?”
“还是做个文官吧!”
张既侧目审视了一下,摇头道:“你虽然胜过羌骑,但在大汉军卒之中算不上骁勇,行军打仗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从戎之人比较好!”
“你们?”
“他已经臣服大汉了。”
拉姆顿珠追逐二人的脚步,难以置信道:“你们难道不是来收复诸国的吗?”
“当然是。”
“但,背叛大汉,当被夷灭。”
阚泽行于宫宇之外。
偌大的夯土广场之上,于阗国的王室,勋贵,尽皆被羁押在地上。
呼啦一声。
阚泽右手擎天,轰然向下一挥。
明亮的刀锋伴随血光落下,一颗颗首级滚落在地。
于阗几代君王,对大汉阳奉阴违,更是趁着大汉内乱,从而吞并周边之国。
他作为行于邦野的大汉使臣,焉能容忍这等不尊王化之事。
是以,夷王室,诛勋贵,方可令其土归治大汉。
宫门之外。
跪伏在地上的于阗之人,无不是神情惊恐的将头垂下,不敢看宫门内的血腥之景,生怕自己因恐惧出声,触怒从葱岭下来的大军。
“先师。”
“这便是大汉吗?”
拉姆顿珠脸色愈发苍白,瞳孔中映射着惊悚之色。
她对大汉有了解,可也仅限于口口相传,与先师之谕。
本以为大汉是一个强大而又富饶的国度,代表骄阳的天人应该以怜悯俯照天下生灵,却没想到如此的铁血,不容一丝对大汉的不臣。
或许,这便是大汉人能登上高原,令山河之灵,辛饶弥沃尽皆避退的原因。
“某看一看。”
阚泽无视满地的血腥,从布包中取出一幅舆图,沉声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北上扜弥,精绝,且末等国;另外一路经皮山,莎车,疏勒等国,然后从大宛进入贵霜?”
“不如何。”
“若是进入大宛,可能与北匈奴碰上。”
张既眉头紧缩,沉声道:“不过先发兵,若是在路上碰到护商之师,可以临时借调一些军卒,那时就算碰上北匈奴,我们亦可伐灭。”
“可。”
“便如此定下。”
阚泽收起舆图道:“你准备遣谁领军?”
“许兴。”
张既招了招手,下令道:“你率自己的一伍,还有一千羌骑,两千象雄遗人北上,切记要护好顿珠!”
“诺。”
许兴拱手应喝道。
“找到监州。”
“一定要速呈洛阳。”
阚泽从布包中取出自己写好的奏章公文,苦涩道:“某无能,在高原浪费无数时日,却令唐旄大小女王西逃,此生若找不回唐旄之王,愿死于外邦!”
“令使。”
许兴欲言又止。
阚泽拍了拍许兴的肩膀,勉强一笑道:“某若是没有记错,你是许尉丞的族人,一路小心!”
“诺。”
许兴小心翼翼的收起奏章公文。
对着张既拱手而拜,便领着自己的一伍,带着拉姆顿珠走向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