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温存。
叶熙语最终答应去侯莹莹的工作室帮忙。
而李清研也在他的安排下,和老闺蜜刘怡出去旅游散心。
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由霍婉仪负责。
但经过一天一夜的搜寻。
小区内依旧是没有发现卢景云的踪影。
反而警方在几公里外的监控查到了他仓皇逃走的背影。
可惜这周围绿化工程做得太完美。
卢景云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丛里,再也追不到他的下落。
得知这一情况。
李曦年并未显得太过焦灼。
他通知物业换了一批更专业的保安团队。
便在家里等着卢景云主动现身。
凭借这两世的经验,李曦年深知卢景云的尿性。
对方虽然是走投无路才会去到三边坡挣钱。
可这一切的因果,最后都会怪罪到李曦年身上。
尤其是压倒卢景云最后的一根稻草。
夏如心入狱一事。
这意味着,他的信念被摧毁了。
两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
就算他们有过分歧,但不可否认夏如心就是卢景云逃回来的信念。
更何况,推卸责任本来就是他们最擅长做的事情。
李曦年让林傲拍了几张城西项目工地的照片和视频,发给叶熙语过目,假装自己就在工地监工,也好让她安心。
很快到了夜里。
郊区某宾馆。
卢景云踉踉跄跄的推开门,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了桌子上。
“给我定最便宜的房。”
前台小姐懒洋洋的说道:“最便宜也得80块钱一晚。”
“不能再低一点?”
“你没钱可以去睡桥洞啊,再不行去找个公园,翻翻垃圾桶的纸盒子,哪儿不能凑合?”
“我……我现在生活有点困难,麻烦你帮帮我!”
看着卢景云窘迫的样子。
前台小姐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像你这样的流浪汉,按道理我是坚决不会收的,你睡过的床单,用过的被套,我们都要拿去丢掉,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残留什么细菌疾病之类的,我大发慈悲收留你就不错了,还跟我讨价还价!”
“呵呵,80块钱就80块钱吧,我现在能找个住的地方不容易!”
卢景云没有继续和她砍价,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离开这家宾馆,可能就没地方愿意让他过夜了。
闻言,前台小姐这才嚼着口香糖,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随后就往桌上扔了个钥匙。
“看你这样子也拿不出身份信息,住一晚就给我走,别给我惹麻烦!”
“好嘞,好嘞……”
卢景云拿起钥匙,一瘸一拐的朝着楼梯口走去。
但他没有直接去房间,而是观察着走廊头顶的监控,看见洗衣房附近并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他四下环顾了几眼,偷偷摸摸的溜了进去,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哗啦啦的水流声下。
卢景云脱下满是血污的衣服,用热水冲刷着身体的疲惫和不堪。
血水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在地板上。
而踩在水中的一双脚,早已是变成狰狞恐怖的模样,没有一片完好的指甲盖,甚至没有一根完好的脚趾。
他抹了一把脸,抬手擦了擦布满水蒸气的镜子。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被摧残的不成人样的面孔,一段段稀碎的,来自三边坡的回忆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犹记得他刚到三边坡的车站,就被一伙人从背后打晕,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电诈园区的新人集中营里了。
带他来的哥们,原来也是个受害者,蹲在那跟孙子似的被人用鞭子抽打,浑身血淋淋的,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但那时候他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浑浑噩噩的苏醒过来,还没等喘口气,就被人按在地上剃了头。
他想要反抗,可看着那些比他先一步反抗的人都遭到了无情的殴打,他除了害怕的发抖,根本做不出别的事来,甚至那几天他连话都说不出,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被人吊起来用鞭子抽打。
再然后,新人集中营的培训结束了。
这群新人也被折磨得服服帖帖,被带到了20人一间的集体宿舍,说是鸽子笼也不为过,宿舍里没有床,只有铺在地上的凉席,不论春夏秋冬,就只有这一张凉席。
到那时候为止,卢景云都没挨过打。
可当真正的诈骗工作开始,他也成了那帮人泄愤的工具。
诈骗哪有这么容易?
他失败一次,就要被拖进脏乱不堪的厕所,将整个脑袋都按进粪坑里,直到他窒息为止。
你以为窒息就完了?
他们会一次次的用凉水将他泼醒,再进行惨无人道的群殴和折磨,甚至用烧得滚烫的铁钳去痛击他的身体。
每当卢景云觉得自己惨的时候,总能听见隔壁传来更加恐怖的叫喊声。
以至于,到了晚上睡觉,他耳边都会出现幻听。
时常从夜里惊坐而起,紧张兮兮的观察四周,生怕有人会突然从哪儿冒出来,把他拖进厕所一顿毒打。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月。
卢景云迎来了希望。
有一批新人被带到了园区。
也就是他们,进去以后从未放过逃跑的想法,并且还真的规划出了一条逃跑的路线。
卢景云果断提出加入,可就在他们准备再拉几个人的时候,却遭到了卢景云的拒绝,美名其曰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走漏了风声。
实际上,他是在报复这些从未对自己施以援手的同类。
在他被打得快断气的时候,曾无数次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目光,全都一一遭到了漠视。
那既然有了逃走的机会,他自然不会烂好心,帮助这些人离开园区。
他的肋骨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人打断的。
凭着一腔对求生的渴望。
对回国的渴望。
他从死神手里咬牙逃了出来。
回头看向那片黑压压的群楼,他嘴角扬起一抹狠厉的弧度。
“都死掉才好!”
这是他留给三边坡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对那帮骗子,施暴者,以及他的同类最真诚的诅咒。
回忆进行到这里。
卢景云站得有些发昏,他关闭莲蓬头的热水,穿上酒店的浴袍来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