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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母子

对上这样一双眼,方氏不由心头一缩,手也跟着紧了紧。

原以为谢知行死了,谢知熠可顺理成章的承袭侯位。

可直到定北侯出事,侯府在盛京的地位一落千丈,谢知熠夜以继日的勤学苦练,方氏才骤然醒悟过来。

侯府不能没有谢知行。

谢知行虽荫承了父祖荣光,却也光耀了侯府门楣,甚至功绩盖过父祖。

若换作谢知熠,他再努力上进,也无法达到谢知行的高度。

从前方氏偏私的认为,谢知熠不比谢知行差,一样可以撑起侯府。

然事实给了她沉重一击。

这几月谢知行不在,侯府如乌云蔽日,愁云惨淡。谢知熠被迫成长,劳形苦心,一点也不快活。

方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逐渐明白,身份地位没那么重要,她要的是谢知熠无忧顺遂。

但没了父兄庇佑,他又如何能得安逸。

方氏心中矛盾煎熬,患得患失寝食难安。

直到谢知行回来,‘死而复生’。方氏震惊意外的同时,心底竟抑制不住的欣喜。

太好了,侯府有主心骨了!

高兴的同时,方氏又怕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败露,心怀忐忑,惴惴不安。

尤其是谢知行看她的眼神,方氏直觉与往日不同,别有深意。

偏头看向定北侯和谢知熠,方氏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大哥,我们一同在母亲这里用膳吧,吃完你再继续讲。”谢知熠意犹未尽,喊谢知行一同蹭饭。

谢知行起身道:“不了,阿棠还在等我。”

“我差人去叫嫂嫂过来。”谢知熠灵机一动。

定北侯道:“你以为你大嫂同你一样没正形呢。”

“一起吃饭怎么了,有什么不妥。”谢知熠不以为意地撇嘴。

方氏适时出声圆场,“好了,别折腾你大嫂了,你大哥劳累这许久,让他回去用过膳后早些歇息。”

“再说了,他与你大嫂分别几月,定有话要叙。”

“好吧。”谢知熠没再强求。

定北侯顺嘴道:“依我瞧,你也得找个人管管了,上次花宴就没有相中的?”

“没有,我还不想成亲。”一提这事儿,谢知熠就头大。

定北侯对方氏道:“别太纵着他,你来做主,早些将婚事定下。”

“别等知韵都出嫁了他还没着落,没的叫人笑话。”

“你父亲说的不错,该成亲了。”方氏看着谢知熠,眼中满是慈爱。

她心有担忧,便也想早些看到谢知熠成婚,如此也能少桩遗憾。

这般想着,方氏决定尽快为谢知熠物色合适闺秀。

“哎哎哎,我也回自个院中用膳了。”三十六计,谢知熠决定走为上计。

听着一家人随性自如的谈话,感受着屋中温宁和乐的气氛,谢知行心绪凝沉。

“行了,扶你父亲出去。”方氏拍了下想跑的谢知熠。

“大哥。”谢知熠喊了谢知行一声,兄弟俩一同将定北侯抬扶到外室桌前。

“儿子告退。”安顿好定北侯,谢知行抬步离开。

方氏犹疑了一瞬跟上去,“我送送你。”

谢知行没有拒绝,甚至顿脚等了方氏一等。

出了主院,谢知行扫视一圈见四下无人,停步对方氏道:“母亲就送到这儿吧。”

“好,这些时日苦了你了,好生歇歇。”方氏关心嘱咐。

借着昏黄烛火,谢知行看清方氏面上由衷的关怀,心下有些怅然。

或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仔细回想这些年,谢知行心中明白,方氏对他虽不似对谢知熠那般关怀备至的疼爱,但也未曾薄待过他半分。

若真想要他性命,在他幼时有千百个机会,特别是定北侯出征在外常年不在盛京,方氏完全可以像李氏谋害纪棠哥哥那般,做的不留痕迹。

但她没有那样做。

谢知行沉吸口气,平静地望着方氏道:“我永远都当您是我母亲。”

方氏闻言浑身一震,眸子睁大定定地看着谢知行说不出话来,感觉通身血液凝住,手脚生僵发冷。

他这般说,定然是知道了。

在她还未思索出该如何应对时,谢知行又开口了。

“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如今日这般,融睦亲和,别无嫌隙芥蒂。”

方氏听的心中再次一颤,羞惭满面道:“是母亲做错了,是母亲对不住你。”

见方氏毫不辩驳的承认过错,诚心悔过,谢知行心下释然,“我幼时犯错,母亲曾对我说,‘没事,人都会犯错,改正就好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谢知行自也避免不了做错事,但方氏从未责骂打罚过他,而是摸摸他的头,耐心劝诫。

不论是做戏还是为何,只要能多年如一日的如此,那便是爱护。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君子。

谢知行不愿去深究那么多,只想将现有的温情维持下去。

听到这话,方氏再也绷不住了,捂住心口悔痛流泪。

她知道谢知行原谅她了,但她却难以原谅自己,也因此更加羞颜惭愧。

看着痛苦自责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的方氏,谢知行体会到她的不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母亲,我不怪你。”

一句不怪,让方氏溃防决堤。

她一把抱住谢知行,靠在他宽阔的肩头歉疚恸哭。

谢知行轻拍她的背,一如他幼时方氏哄他那般。

母子间多年来始终迈不过的那层隔阂,在此刻冰消瓦解。

好一会儿,方氏才敛住情绪,站直身拿帕子抹干净眼泪。

“回去吧,父亲和知熠该着急了。”谢知行提醒。

方氏点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千言万语在唇齿间滚转,最终凝为一句,“你先走,母亲看着你。”

“好。”谢知行应了一声,迈步离去。

望着他挺拔如松的高大背影,方氏心触感慨。

犹记得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

再后来,她姐姐病逝世,将尚未断奶的谢知行托付给她。

小小的人儿在她怀里嚎哭,她生涩无措的哄慰,未孕而先为母。

嫁到侯府后,她将蹒跚学语的谢知行带在身边,日夜照顾。

喂他吃饭,哄他睡觉,教他读书习字,授他穿衣洗漱……

谢知行是她一手带大的,也让她学会了如何做一个母亲。

点点滴滴积攒起来的母子情分,拧搓成一股绳,将他们拴连在一起。

无论哪一方走远走偏了,绳子另一头的人拽一拽,都能回到原来的轨迹。

他们不是天生的母子,却是命定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