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我敲开师父的门。
他望了望我,问道:“今天休息?”
我点了点头,顺手将门一关。
两人进入书房,原来他正在吃稀饭。
我说:“您没吃午餐,就喝点稀饭?”
他继续喝,喝完去收碗,然后才回到茶室。
我摇摇头:“这样不行。你自己不想煮,你叫一声我,我们两人到外面去吃啊。”
他苦笑一下:“人老了,生活就不正常了,没多少胃口。”
我说:“一个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您不要上班,生活更没规律,不如出国,跟儿子去一起生活,师母在那边,也可以照顾您。”
他笑道:“你那师母,也完全同化了,吃几片面包,啃一根牛排,喝一杯奶,她就行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要改了,叫做一方水土改变一方人。”
我说:“晚餐,我陪你到外面吃。”
“餐馆不要去。”
我说:“那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我立即拨通了易馆长,说道:“别人都很委婉,都说来拜托馆长,我的很直接,馆长夫人饭菜做得好,我和政研室原来的李主任,一起到你家来吃饭。”
易馆长笑道:“欢迎。我和李主任也熟。”
挂了电话,我才说道:“去文博馆易博馆长家,他说认识你。”
师父笑道:“行,以前跟他打过交道。”
我说:“他的房子在郊区。”
师父点了点头。
晚餐既定,我就和师父聊起当前的形势,说道:
“师父,有三件事,请您给我做个参谋。”
说完,我才记起身上有烟,发了一支给他,并为他点上火,自己也抽一支。
他点点头。
“第一件事,就是听说姚芷兰要走,到另外一个市去当常委。她的副市长,孟主任完全够条件。”
师父说:“第一人选。”
我说:“确实是第一人选,但是,张书记这一派提出来,邵市长提个什么县委书记的人选呢?何况现在的市委副书记兰亮生表面上跟张书记走,实际上是跟邵市长走。
他们两个坚持要提另外的人选,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师父点了一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一个【萧】字。
然后,他给我详细说了斗争的策略。
听完,我的眼睛都直了。
我赞叹道:“您就是给省领导当高参都有资格。”
他轻轻一笑:“你这个说法不正确。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等我老了,懂了,就退休了。所以,我只能讲给你。”
我双手抱拳:“能做您的邻居,拜您为师。按迷信的说法,我们是有缘。”
他说:“肯定有缘。”
我问道:“第二个问题,就是凌老师催我结婚。您看?”
师父说:“她为什么催你结婚?”
我把凌老师讲的理由——结了婚,职级好提一些。
师父点点头:“她的说法有道理,两个原因。”
“还有两个原因?”
“对。第一个原因,你确实要先结婚。一个家都没成的人,提个副处级,凌老师讲的是实话,四水这地方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现象。
第二个原因,你老是不结婚,老是拖。你混得好,不要她这个外甥女呢?天下诱惑多得很。你以为你就只有那个小乔喜欢你啊。
前几年就有人托我做媒。你说你三年之内不谈恋爱。你也确实没谈。三年过去,萧市长夫人马上插一手,别人就插手不进嘛。
现在萧市长变萧书记,别人就更加不敢来拆散了。你要是不和那个小乔谈了。婚姻自主,婚姻自主,凌老师也奈何不了你。
所以,她催着你结婚。”
我说:“您这么一说,也确实在理。那就今年结婚。”
师父说:“把婚结了。我早就跟你说过,选老婆就要选个长相一般的。选得像枝花,狗都想咬一口。”
我忍不住大笑。
师父说:“你去看看那些成功人士,第一代,就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他们的老婆怎么样?都不是绝世美人嘛。
至于富 二代,官二代,都是他们有条件了,才花中选花。如果是财团世家,他们也不是花中选花,要请星相家看儿媳。
耳朵尖要朝嘴角。你到网上去查,看看那些富二代的正妻,是不是绝世美人嘛。不是,要守得住财富的。”
说吧,师父举了几个香港富翁的儿媳。(不方便全写出来。大家可以查看某些富翁儿媳的耳朵。)
我听完,说道:“那就定下来,干脆元旦结婚,日子也不要选。凌老师建议我旅行结婚。”
“只要双方家长同意,那是最好的。真的要按传统的形式结婚的话,那也麻烦。别人都会来,宾客盈门。反对派再帮你写篇报道。
标准就是《市委书记秘书大婚,全城停摆吃喜酒》。
你说他写错了吗?没错,好多局长,副局长,下面县里的领导都会来喝喜酒。人不来,会托人送红包。
到时,你这一秘都保不住,还危及张书记的声誉。”
我双手作揖,拱了拱:“师父目光如炬,确实说得对。有些人不是恨我,而是恨书记。”
“对,你能这样想,就想对了。很多人不是敌对方的目标。比如要杀主将,先斩马腿。主将就在马上跌下来。”
我说:“原来我劝您去法国,跟师母住到一起去。现在,我强烈反对自己这个不成熟的建议。你把我这个徒弟带好了,也像儿子一样。”
师父哈哈大笑。
笑完,深情道:“人生最忌是寂寞,退下来了更寂寞。你和我做邻居,我就好为人师,其实,也是解寂寞。”
我说:“我生长在一个菜农家庭,父母除了跟汪校长打过交道外,连镇上的小办公员都没交往过。他们除了教我一些传统的做人道理外,真的没教过什么谋略。
所以,我现在在某些方面还都直来直去。
幸而遇上您,不厌其烦地教我。真是三生有幸。”
他说:“每个人都有梦,我的梦也是你的梦。你的梦也是我的梦。我们有缘。别的不说了。”
我站起来,说道:
“天气正好,我们不叫车,也不打的,两个人一起散步,慢慢走,一起去易馆长家吃饭。至于回来,我就叫旭哥派人来接。”
师父问:“易馆长不住在单位?”
“他家有地,在东郊建了一栋徽派风格的小院。”
师父也站起来,说道:“走。”
出了门,师父又说:“论建筑之美,还是徽派建筑最有我们民族的风格。”
我问:“为什么呢?”
师父边走边谈:
“真正的徽别建筑,布局合理。三进院落,房间数量呈奇数,即为3、5,7,9来间,奇为阳数,阳数会让房间布局合理,采风好。
其次是工艺精湛,斗拱,飞檐,融实用性与艺术性于一体嘛。线条简洁,又可防火,还很美观。
三是保留中华工艺。木雕,石雕,彩绘集中一身。
四是环境协调,你是不是看到这样的建筑,就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你是不是会联想,小河边、柳树下,美丽的村姑在捣衣。
七八个星外天,三两点雨山前。村姑洗衣,儿童戏耍。”
我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美好的童年。美丽的乡村。”
师父说:“对,现实太沉重,你说易馆长的房子在郊区,我才答应。到太远的乡村不好,与文明脱节,在城边的乡村最好。
既有乡村的宁静,又与现代生活衔接。”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是行远,便说:
“怎么?回来了?”
“对。刚回到家,敲你的门敲不开。”
我说:“你打个的,到东郊村部来,我会经过那儿。”
他吃惊地问道:“你到那儿去做什么?”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呀?今天这么好的心情。好,我马上过来。”
师父问:“谁?”
“您的第二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