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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月敲了两下门,将人带进来。

一个是明贵妃的贴身女官,一个是元盛帝派出的镇抚司副司。

北定这边没有捉妖司,捉妖诛邪的活儿由镇抚司的人做。

这个副司是元盛帝的人。

女官与副司一道检查了一遍司徒珀的情况。

期间宗冶还捉弄了他们一番,令那位副司冷脸冷到现在。

副司朝着燕山月道:“燕大人,陛下同意娘娘的请求,您不日带着殿下回一趟雪域吧。”

“务必保住殿下性命,解决了这作乱心魔。”

燕山月颔首:“副司大人请放心,燕某必定不负陛下与娘娘的嘱托。”

女官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燕山月。

扶箬清楚地瞧见那信有一次开封又重新封蜡的痕迹。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紧紧盯着那封信的副司。

看来元盛帝并未完全信任明贵妃啊。

给自己儿子送一封信,还得查验派人盯着。

女官简单与燕山月聊了几句,随后看向扶箬。

这女官长久生活在宫中,面色严肃恭谨。

“何姑娘,我家主子希望您能在路上照料一下殿下,她感激不尽,回头必有重谢。”

扶箬臻首轻点:“请她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助殿下除去心魔。”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柔和,但话锋里潜藏的杀机与决心并未掩饰。

女官还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扶箬如此愿意为这事尽心竭力。

女官道完谢,准备再和扶箬叮嘱两句。

副司神色肃杀冰冷,抬眼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女官。

女官便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和扶箬燕山月道别。

副司也朝着他们抱拳:“我等身上还有陛下其他使命,先告辞了。”

一行人风尘仆仆来,风尘仆仆去。

燕山月拿着信,用冰雪之力冰封住,放在一旁等待。

扶箬来到窗边。

那群人从客栈驶向城门外,最后在一众僧人面前停下。

副司拿出圣旨,当众宣读了陛下旨意。

城门外已经汇聚了乌泱泱一片人,百姓和四海商旅都在此看热闹。

副司听着其中偶尔夹杂着的讨论,眉心皱出深深的褶子。

他警告地扫了一眼那些人。

“陛下岂是尔等可以妄加议论的!”

普玄大师今日也在,他接下圣旨。

反手放出佛光将那抹明黄包裹,送至高台,与佛宝放在一起。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对着圣旨所在位置深深鞠了一躬。

“陛下圣明,多谢陛下将佛宝与古刹赐予佛门。”

“老衲愿为陛下亲自祈福三日,以祝陛下福泽绵延,万寿无疆。”

“同时,吾等愿意献上佛宝,不日便会将祈祷的经文与佛宝赠送的信件送入都城。”

普玄作为辈分最高的那一批,他这话一出,其他小僧弥自然也是跟在身后,一同诵经。

除了念经文,他们偶尔还会夸赞一句元盛帝年轻时候的功业。

百姓听着梵音,心绪逐渐平静,开始噤声。

有些人还与僧人一道跪下,双手合十跪拜。

副司瞧见这一幕,愣了许久。

看来,这些僧弥的脑子也没都和头发一样被剃光,内里光溜溜没有沟壑。

陛下对他们挑拨民意很是不满,加上太后一把年纪,跪在佛前三日不吃不喝说是替陛下赎罪,他心中难免对佛门产生厌恶情绪。

没想到这群光头也会来事儿。

副司骑马并列在女官马车旁。

听着身后梵音,他不由得感叹。

“人人都道佛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本司瞧着,咱北定僧弥倒是将陛下也放在了心中。”

“陛下乃真龙天子,天潢贵胄,僧人们记挂在心也正常。”女官说的话挑不出一丝错。

但副司只是冷冷地勾唇,随后再不言语。

虽无一句错处,但也并未真心赞颂陛下。

夸的两句,全是帝王生来就有的身份。

三日后。

扶箬拿到阿左阿右送回的纸鹤。

她取出佛骨舍利来到隔壁。

宗冶今日的情绪不是很高。

大概是因为昨夜和司徒珀斗争了数个时辰,精力不济。

扶箬一进门,宗冶无神的眼眸瞬间亮起。

就在一瞬间,从黯淡无光到明亮得吓人。

扶箬:“……”

这些时日,每每她来,都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觉察到袖中舍利醇厚的力量。

扶箬将计就计,故意激怒。

“若不是知道你心里毫无人性,不可能通情爱,我差点就要以为你这眼神是在看情人了。”

宗冶微微眯起眼,满脸阴戾,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何姑娘的眼睛和双腿一样废了?”

“口无遮拦,放在往日我早已经将你拔舌割唇,喉骨捏至粉碎。”

宗冶无情,心也早已经偏执。

怜悯和人性都不具备,情丝更是妄谈。

他只觉得世间情情爱爱粘腻恶心,痴儿怨女一个痴一个呆。

更何况,他如此天才,如此尊贵,旁人怎么配沾染玷污他!

宗冶再想到扶箬方才的话。

越想越气,越想越恶心。

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但是膈应的慌。

扶箬觉察到他心绪波动起伏变大,立即将先前藏起来的舍利放出。

燕山月早在她说如此不符合往日形象的话时,就有了怀疑。

看到佛骨舍利的一瞬,别提多欢喜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体内的灵气还有冰雪之力注入其中。

宗冶正阴毒地盯着扶箬。

若不是没有机会,一定磨牙吮血,将她活活折磨死。

脑中折磨人的办法过了几十上百种。

一股刺痛滚烫的力量忽然落到他的魂魄上。

他这才看到那枚金色珠子,瞳孔剧烈放大。

哪能想不到,她刚才是在激怒自己,令他心魂产生波动,进而让舍利金光更好地定位他。

“狡诈!”

“我来日定要将你生生绞成肉泥!”

宗冶竭尽全力放出妖力抵挡。

可惜效果甚微。

这枚佛骨舍利不是普通舍利。

千罗古刹上万年才才出了那么几百位高僧,圆寂后一人只留下了一颗舍利子。

如今除了那二十一枚,尽数都被融为这一颗,早已经因为量变产生了质变。

司徒珀原本的魂魄觉察到与他对抗的力量变弱,立即再次反扑。

两股妖力在司徒珀体内搏斗。

那张姣好如春花秋月般的面容,时而温润坚韧,时而如恶鬼索命般阴森盯着扶箬。

扶箬知道,从这一刻起,宗冶终于彻底记恨上了她。

往日,他猖狂偏执,唯我独尊。

杀人不过是头点地,虐杀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

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他压根不在意。

而今日,她因为先前针对,又出言挑衅,加上送来了压制他的佛骨舍利。

她这个曾经在他眼中连蚂蚁都不如的残疾修者,终是让他高看一眼。

因恨意牢牢镌刻在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