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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高嫔薨了。”长春宫,高永福一收到消息就急忙进殿禀报。

秋穗一惊,虽然知道高嫔情况不好,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没了。

她看向钟皇后,钟皇后捧着手炉静坐半晌,转头看向窗外。

雪花纷纷扬扬,下得越发大了。

她轻声问:“陛下可有交代丧仪如何安排?”

“奴才听闻陛下在高嫔薨逝之前便离开了,并未去见高嫔最后一面。”高永福压低声音,“估摸着,这会子消息才传到陛下跟前呢。”

钟皇后点了下头,吩咐道:“仔细听着消息。”

她看向秋穗,“你去一趟内务府,待旨意下达再回来。”

“唯。”高永福和秋穗领命出去。

钟皇后扫了眼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下。”

宫人们躬身退出屋外。

钟皇后转头看向窗外,盯着纷飞的白雪,渐渐出神。

另一边,报丧的小太监来到文华殿,周元德见他眉毛耷拉着,眼睛又红通通的,脸上还有泪痕,便知高嫔没了。

他三言两语打发了小太监,望着漫天飞雪叹了口气。

年才刚过后宫便薨了一位怀着龙胎的嫔妃,不是个好兆头啊。

他吩咐小安子好生守着门口,掀开帘子进去。

小安子搓着手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

这雪一下,刚暖和起来的天儿又冷了。

殿内烛光明亮,安静无声。

皇帝坐在御案后看折子,不时拿朱笔圈画,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但以楚流徵加班的经验来看,皇帝批折子的速度慢了不止一星半点,显然心不在焉。

她幽怨地瞧了眼走进来的大太监。

【好你个周胖子,自己躲出去把我留在这儿面对明显心情不好的暴君,我要是死了,我就化成厉鬼一辈子缠着你!】

周元德浑然不知楚流徵心里的碎碎念,他在御案前站定,躬身禀道:“陛下,方才幽兰居的小太监来报,高嫔薨了。”

萧靖凡执笔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

周元德小心地问:“这丧仪……”

“着内务府照规矩办。”萧靖凡埋头继续批折子。

这是不追封的意思,周元德明白了,领命出去。

【周公公等等我!】

靠墙站着的楚流徵踮脚跟上。

“站住。”

【不是叫我不是叫我不是叫我……】

楚流徵掩耳盗铃继续走,总之不想留下来伺候心情不好的暴君就是了。

“楚流徵,朕叫你站住。”萧靖凡双眼微眯,唇角不悦地抿直。

【哦豁!】

不能再装听不见的楚流徵苦兮兮停下,周元德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带着同情和……鼓励?

楚流徵眨巴眨巴眼,同情她理解,鼓励是为啥啊?

【嘤!周公公带我一起走啊!】

她眼睁睁看着门帘掀起又合上,切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过来。”

楚流徵深吸两口气,走到御案前站定,“请陛下吩咐。”

看她低眉顺眼的乖巧样,萧靖凡将朱笔一搁,抬手揉了揉眉心,吩咐其他人都出去。

殿中本就安静,如今又只剩下两人,更是静得可怕。

楚流徵都能听到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心跳声。

紧、紧张。

害、害怕。

见她僵成了一根棍儿,萧靖凡屈指敲敲书案,“抬起头来。”

楚流徵依言抬头。

萧靖凡盯着她那双水润的杏眸,问:“朕不去见高嫔最后一面,你可会觉得朕心狠?”

楚流徵:?

【狠不狠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这种要命的问题你问高嫔去啊,又不是见我最后一面!】

萧靖凡:“……”

【人都已经死了,还纠结是不是心狠有什么用啊?】

楚流徵不理解,这种问题不是应该在人活着还有补救机会的时候才纠结吗?

【难道暴君突然发现对高嫔是真爱,收到高嫔的死讯之后后悔了?】

【作为一个要抱大腿的打工人,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安慰暴君几句啊?】

楚流徵暗暗打量书案后的皇帝,这瞧着也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啊。

再说了,后宫那么多解语花排着队等着安慰皇帝呢,哪里需要她一个小宫女多事?

她屈膝跪下:“奴婢不敢僭越,请陛下恕罪。”

【皇帝和后妃的爱恨情仇,吃吃瓜得了,乐子人才不瞎掺和呢。】

萧靖凡盯着她规矩的后脑勺,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会问出那么个蠢问题。

他抬手一挥,面前堆积的奏折“噼里啪啦”落到了地上。

楚流徵吓得缩了缩脖子:“陛下息怒。”

【幸好跪得远,砸不到砸不到。】

萧靖凡:“……”

周元德听到殿内的动静,担心地唤了一声:“陛下?”

“无事。”萧靖凡垂眸看向楚流徵,冷声道,“过来。”

楚流徵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书案旁站定,“陛下有何吩咐?”

“朕头疼。”萧靖凡不悦地盯着她,怎么就这么会气人呢?

“奴婢这就传太医。”楚流徵迫不及待往出跑。

【终于可以溜了!】

萧靖凡黑脸:“回来!”

楚流徵:“……”

【啧,阴晴不定,暴君真的好难伺候。】

萧靖凡磨牙,扫了眼她交握在身前的手:“没用就剁了。”

楚流徵:!!

剁手危机下,她瞬间福至心灵,飞快道:“奴婢在药房当差时曾学过按头的手法,陛下若不嫌弃,奴婢替您按按?”

萧靖凡瞥她。

楚流徵的眼神十分真诚。

废话,不真诚手就没了。

这种凶残的事暴君绝对做得出来啊!

萧靖凡气儿顺了一点,颔首:“嗯。”

【呼~可算把毛捋顺了。】

楚流徵麻溜走回去,手边没有精油就用香膏代替,但她将香膏拿出来了才记起来这是茉莉味儿的。

她瞄皇帝,暴君貌似不喜欢茉莉味儿来着。

见她顿住,萧靖凡皱眉:“磨蹭什么?”

语气非常不耐烦,仿佛下一刻就要剁手。

楚流徵一个激灵,赶紧将茉莉香膏在指尖揉开,轻轻搭在皇帝的太阳穴上,力度适中地按揉起来。

许久没帮人按过了,她一边按一边回忆临近的穴位和手法,非常心无旁骛。

指尖带着两分凉,恰好缓解了太阳穴的胀痛之感。随着按揉的动作,一股淡雅的茉莉香气徐徐飘散。

萧靖凡眼皮半合,在这股香气中昏昏欲睡。

楚流徵按着按着略无聊。

她一边给皇帝按摩一边打开系统。

【趁这会儿有空,我得翻翻高嫔是不是中蛊。】

快要睡着的萧靖凡瞬间睡意全消,并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快翻,朕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