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殊知道余淮心里暗自生着闷气,所以任余淮抱着她。
过了许久,她小声跟余淮解释:“我去京海和签约唐氏纯粹只是为工作。”
余淮原本没有作声的,带着薄茧的掌心正轻抚在林晏殊的脸颊上。
听到林晏殊刻意的解释,他“啪”的一声将床头的小灯打开了。
掌心轻托起林晏殊的下巴,余淮直直看着林晏殊的眼睛,似乎想验证林晏殊说这话时的真假。
柔和的灯光下,目光迎视着他的林晏殊晶莹剔透的清澈眸子依然亮如繁星春水。
看起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余淮的心有了丝动摇。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眼前的她眼眸看起来明明这么明亮清澈!
可是身为她的丈夫,他却总看不透林晏殊心里到底装着些什么。
她的心真的像海一样的深邃,又遥不可及!
拒绝他靠近心底的林晏殊是清冷疏离的,有时又是温柔的。
好像她骨子里同时有着两种人性极端。
有执拗坚韧,又有时不时无意间对他流露出的柔情似水和真心。
他和林晏殊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没错,可那只是屈居于表面的现象。
哪怕每次短暂缱绻缠绵温存过后,林晏殊依然是那个随时随地都可以抛下他独自奔赴她所热爱山海的高冷女人。
林晏殊精神世界里的特立独行品性让余淮忍不住倾慕欣赏,却又为她每次走后自己过得形单影只失落不已!
母亲吴敏仪和父亲余秦有句话说的很正确——林晏殊始终不是那种他需要她时她就可以立马出现并心甘情愿陪伴在侧的理想型妻子。
这样的林晏殊甚至让余淮一度感觉自己像中了情蛊一样对她十年如一日的执着如初。
他曾经想过放弃她,可始终割舍不下她。
心里柔肠百转,千万回翻腾思量过后,余淮低声说道:
“我放你走。”
伸手关了灯,他在林晏殊身边躺下了。
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安静中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林晏殊的头习惯性的往余淮肩上靠了靠:
“不管你将来要面临什么,哪怕是你公司有一天真的破产了,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分担!”
“我说真的。”林晏殊的声音很轻柔,语气带着无限诚恳真挚。
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如温暖的涓涓细流在余淮的心尖儿上缓缓流淌过……
余淮静默听着,伸手搂紧了林晏殊。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傻话?哪怕为了她和两人的儿子慕淮,他也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静静凝视着臂弯里林晏殊水光盈盈的如水眸子,余淮的心乱了。
俯身间,他低头吻上了林晏殊的唇。
唇瓣相触这一刻,理智和隐忍克制都被余淮选择短暂性的抛之到了脑后。
一向讲究身体力行的他只想好好珍惜两人在一起的短暂时光。
“晏殊……”
余淮撑起手肘定定注视着林晏殊的眸子,语气低沉暗哑。
他在征询林晏殊的意见。
林晏殊抬眸望去,黑暗中有着熟悉的欲望火苗在余淮深幽如千年寒潭一样的眸子里燃烧。
余淮醇厚嗓音像自带一种神奇的魔力不断蛊惑着林晏殊的心神。
读懂了余淮的想法,林晏殊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余淮张口轻轻含住林晏殊的耳垂。接着他就感觉到了林晏殊紧绷身体上立马变得一阵微微颤栗。
欲望得到回应,不想再苦苦压制自己,滚烫炙热的大手探进林晏殊白色的睡衣衣摆,余淮俯身覆了上去。
灯火阑珊,华灯初上。静园屹立在一片安静清幽的昏黄灯光里。
周围竹影摇曳、树影婆娑。
静园三楼的主卧里温情脉脉,缠绵缱绻。窗外料峭的风里隐隐有了丝属于早春的气息和暖意。
淮海集团,26楼。
蓝色天幕如洗,一样蓬松绵软的朵朵白云随着阳光和清风的照耀浮动在明亮干净的高大落地窗外不断变换游弋。
停下手头的工作,余淮松了松黑色的领带整个人慵懒的的仰躺在了软软的黑色旋转座椅上。
抬腕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他那双深邃内敛的沉静眸子定定落到了头顶云层里一闪而过的银色机身上。
都这个点了,不出所料的话林晏殊此时应该已经在飞往京海的飞机上了。
明明知道她今天早上走,余淮却没有选择送她,反而提早来了公司。
余淮不想去送!
因为他怕机场见到林晏殊转身走远的那一刻,自己会突然临时反悔再扣住她。
跟她分隔两地是挺磨人的,但比起从前两人分手后她杳无音信的那些年里带来痛苦的思念煎熬,余淮又觉得心里有片刻释然了。
林晏殊只是热爱工作而已,并不是不爱他,也不是不回来了。
“咚咚咚……”
无人应答。
“余董……”
云浅从隔壁的办公室走过来敲门见余淮久不见回应,就走进去立在深色办公桌前小声喊了一声。
“什么事?”余淮收回思绪缓缓转过了椅背坐直身体,一脸的沉静严肃。
睨了眼余淮的表情,云浅显得小心翼翼:“庄氏集团的一众人过来洽谈融资的事情了,您看晚上要提前安排饭局吗?”
余淮垂眸想了下:
“要。
”宝月楼吧。”
“好的。”云浅点点头快速退出去了。
余淮的思绪陡然绪回到了昨晚在玫瑰园里发生的一幕,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
昨晚一听到林晏殊还是坚持复出工作的事,母亲吴敏仪立马冷了脸:
“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是不能一味迁就纵容的,否则就会造就晏殊这样我行我素、对家庭不管不顾的性子。”
尽管余淮极力为林晏殊解释,但母亲吴敏仪好像就是认定了林晏殊的性格不讨喜也并不适合他。
“余淮……”中途,母亲拿着林晏殊和庄筱柔做了对比:
“你看看同样是女人,筱柔在知晓你事业上遭遇重创时第一时间就主动站了出来帮扶你渡过难关。”
“假设你俩结婚,筱柔在事业上必定能跟你并驾齐驱尽心尽力辅助你!在家庭上,她性格温柔体贴,完全会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太太!”
“你再看看晏殊关键时候帮上你什么了?”
“净添乱了!”
提到林晏殊,母亲吴敏仪的眉宇都蹙成了一团:
“什么好的婚姻如虎添翼就不指望了!她如今连最基本的妻子义务和妈妈的责任都履行不了!”
“你如果两年前肯听进妈妈的话离婚娶了筱柔,现在也不会为晏殊伤心了!”
见余淮眉宇微拧,吴敏仪也面露不悦:“上次在你岳父葬礼上,我跟你爸爸在那些当地村民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你岳母的事迹和风言风语!”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未来会有那样有道德瑕疵的亲家公和亲家母,我和你爸爸就不可能同意你和晏殊的婚事!”
“老实说我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晏殊出自于家风道德那样败坏的人家!况且她从前有过那样心理不健全的成长经历,你们怎么能过得很好?”
“难怪她一直以来会是那样冷漠疏离的性子示人的!”
“余淮,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我看你还是趁早结束和她的这段婚姻关系!”
“妈,你不了解林晏殊!也不理解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一直沉默着不做声听着母亲苦口婆心的劝阻的余淮再也听不下去了:
“不管您再怎么不满意,她始终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您即使想抬高庄筱柔也实在不应该这么刻意贬低晏殊!”
“是!筱柔是出身富贵,性子温婉,我也知道她是您眼里宜室宜家的好媳妇人选,但现在是我过日子,不是您和爸爸!”
“她和慕淮还在家里等我,您这里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罕见发了脾气后,余淮沉着脸“腾”的起身离开了。
身后的吴敏仪深深叹了口气,脸色难看至极。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个儿子余淮怎么就始终理解不了她作为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他好、为他打算的苦心呢?
忤逆了母亲,余淮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毫无办法!
作为丈夫,关键时候他又怎么能不站出来维护林晏殊?
林晏殊,她又选不了富贵的出身,也选择不了道德素质高洁的父母!
什么时候,出身也是一种罪过了?
如今岳父已经去世了,从晏贞上一次电话里说的话来看,岳母现在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严格上来说现在的林家已经不再是属于林晏殊的家了。
所以眼下除了他这个丈夫,林晏殊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依赖信任的亲人了。
现在只要停下来工作想到林晏殊离开自己坚持去京海的决绝模样,余淮就失落不已!
她去京海真的是因为出于对影视工作的热爱?还是因为京海有着她心里始终未曾放下过的人?
……
林晏殊到达京海已是晚上十点,刚走出接机口就看到范馨和艾米四处张望在等在那里。
见到她,范馨的心情说不出的高兴。
一路上她都在跟林晏殊分享着公司艺人间最近发生的一些状况和新鲜事情。
林晏殊认真的听着,视线时不时落在灯火阑珊的窗外。
这么晚了!慕淮已经睡着了,余淮也应该回家了吧?
前脚才刚落地京海,她竟然那么快就想孩子和慕淮了。
京海的夜晚车水马龙,灯火璀璨,一派喧嚣繁华景象。
车子在繁华的街心行驶,宽敞奢华的商务车里车里放着轻缓的音乐。
动人的旋律落到耳边让人听了心情变得很是放松。
等红灯期间,艾米姐微弓着身形,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纤细白净的几根手指会随着音乐里的节奏轻轻叩着方向盘,偶尔也会回头插上一两句话。
一身松弛感穿搭的她一头清爽短发,跟她工作中行事风格一样干净利落!
车子最终开进了西郊一片奢华的中式别墅区。
里面树木环绕,环境幽静。从优越的地理位置上看,是属于京海市里少有的闹中取静的存在。
将车停好后,三个人走进了一栋带有花园的两层中式小别墅。
推开门的一瞬间空气清新扑鼻而来。
沿途绿竹环绕,走过溪水连廊的雅致角落到达楼上的屋子,艾米姐转身看着林晏殊:
“怎么样?给你安排的这所住处还满意吗?”
林晏殊点头:“蛮好的!”
推开窗户,扫了眼灯火昏黄的古朴院子,艾米笑说:“房子不是很大,但胜在环境清幽!”
“要是你觉得不是太喜欢,后续咱们再接着调整就是了!”
“不!”林晏殊忙出言拒绝:“这里很好!尤其是第一眼看到这个有着小桥流水和花花草草的院子的时候莫名让人感觉心静。”
“这个屋子给人的感觉满是故事感,这里的亭台楼阁走廊小桥,连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好像讲故事一般在娓娓道来。”
“看吧,我就说过她一定会喜欢这里的!”范馨朝着艾米看。
“喜欢就好!”艾米笑了下,朝着范馨眨了眨眼睛。
三个人坐在客厅闲聊了一会儿,艾米就起身告辞。
“你们早点休息!我得走了!”
余下的两人将艾米送到了门口。
“林汐……”艾米俯身进了车子又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
“明天你先休息下,调整好身体状态!对了,你的助理还是何田,公司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代言通告,后天一早要开工拍mAc口红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