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整个青春,那些没有从亲人和朋友身边得到的安慰,终于走到了身边。
秋鹿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呜呜咽咽地掉着眼泪。
阿弥心疼地轻轻抱住她,拍拍她单薄的后背。
“你想哭就哭吧……话说,你想知道那只大鹅的下场吗?”
哭泣的女孩靠在她的肩上,点了点头。
“那只鹅被我爸爸宰了,炖了好大一锅,用啤酒和香料一起炖煮,香喷喷的可好吃了……以前我是小孩,被大鹅攻击只能吓得到处跑,但现在不一样,我也是个冷血的厨子,刀在我手里,虽然见到鹅也会感到害怕,但如果它真的来咬我,我会和我爸爸一样,二话不说就宰了它……”
店长的笑话,有点冷酷,有点霸气。
秋鹿鹿一时忍俊不禁,把鼻涕噗到了她的肩膀上。
月色正好,夜深人静。来时的压抑气氛,结束在归家时的笑语之中。
把秋鹿鹿送回宿舍后,阿弥也回家休息。
但是听过的故事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被群体嘲笑和无能为力的憋屈感,让她气得睡不着觉。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个把小时,终于忍不住起身,跑去阁楼找到那个几乎一整天都没现身的假晴朗。
“我有话和你说。”她站在楼梯边上,看着青年俊秀的背影,严肃地皱着眉头说。
晴朗侧目看她一眼,淡淡回道:“我不会让你亲我的……”
“哈?”阿弥大惊,“谁要亲你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她郁闷不已地走近,拿起一个抱枕塞进怀里,盘腿坐到小沙发上,看着月光下的男子,一声叹息后,继续道:“你能不能在我们餐厅的订餐程序上增加一个黑名单的项目?”
“不能。”晴朗干脆的拒绝,“这超出了我的服务权限范围。”
“可是你以前还……”阿弥欲言又止,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晴朗了,“好吧,你不能做就算了,我想想其他办法……”
顾主轻易就妥协了,晴朗低着头,淡漠的视线擦过帽檐和月光,带着不经意的关怀与温柔,静静地落在阿弥脸上。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轻声询问,在阿弥看向她时,又及时转移了目光。
“不是我,是秋鹿鹿。以前在学校霸凌过她的女生,来了我们餐厅……”
提到金婕,想到她和自己说话时满脸不屑和自以为是的样子,阿弥也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带着微妙的愠怒,把金婕曾经的所作所为,简洁扼要地描述了一遍。
“没有动手,就不算霸凌吗?心理创伤也是伤,不然怎么会有心理医生呢?凭什么被欺负的人要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那些肆意妄为的家伙就能活得那么好?真是可笑,靠抄袭也能改变人生,那我们平日里的努力奋斗又算什么?”
阿弥气愤得好像和秋鹿鹿感同身受,冷淡的机器人也不禁侧过身来,正经地看她一眼,“你说得这么激动,难道你也有过……被校园霸凌的经历吗?”
“哦,有过,不过没那么严重。”阿弥歪着头看着窗外,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在她念高二时,班上有个很讨厌的男生,特别喜欢调戏女孩子。
他往女生身上洒水,看着她们的胸脯冲她们吹口哨,给不同的女生起一些带有羞辱性质的外号,还会在女生去厕所时像个变态似的拦在走廊里不让她们去。
阿弥上学时比较安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引起这个男生的注意。
直到有一次她负责打扫卫生,正在清扫地面时,男生从她身边走过,故意把她堆到一起的垃圾用脚踢散,然后洋洋得意地哼着小曲坐到座位上。
阿弥不想招惹他,又默默地把垃圾整理好。
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却伸出脚来踩住了她的扫把。
阿弥生气了,盯着他,低声道,“把脚拿开。”
男生不听,甚至还故意努努嘴,模仿她讲话的样子,向她做鬼脸。
他以为,阿弥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委屈撒娇求饶,可阿弥却是骂了一句脏话,用力地从他的脚下抽出扫把,二话不说就“啪”地一下扇到他的腿上。
男生被打得猝不及防,跳起来就要骂人。
阿弥手里抄着家伙一点都不怕,扬起扫把就往他头上呼。
这下肇事者被吓到了,怒骂两声,连忙往教室外面跑,但阿弥也没放过他,抬腿就追了上去。
两人在教学楼里追了好几层,最后阿弥用扫把砸他身上,把他赶走后,等到快要上课时他才磨磨唧唧地回了教室。
自那之后,调皮的男生也收敛了,见到冷脸的阿弥还会笑嘻嘻地主动打招呼。
“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的。”阿弥哼了一声,给自己的校园往事画上句点。
她并不知道,就在此时的卡徕生物实验室里,监控他们一举一动的研究员们,也听到了她说的话。
宫舜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修长的手指上,一支钢笔正转得风生水起。
得知了阿弥和秋鹿鹿的经历,他也不由得陷入沉默。
他好像可以理解秋鹿鹿的感受,也有些羡慕阿弥敢于嘶喊的魄力。
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听漏了什么。
他揪着嘴,困惑地捏了捏耳朵,动了动椅子,问周围的研究人员,“刚才南宫弥是不是骂了句脏话?”
“是的!”一个不着调的年轻人兴奋地抬起头,戳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模仿阿弥当时的口吻,冲着宫舜大声喊了句,“她刚刚说的是,‘你他妈的要死啊’!”
此话一出,全场噤声。
昂贵的钢笔从宫舜的指尖掉到了地上。
向来有着良好情绪管理能力的宫总,首次露出了无语至极的表情。
随着夜色渐浓,月光也越发清冷,阿弥终于开始犯困了。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正要离开时却听见了晴朗的声音。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忘了……上学那会经常分班,我都记不住他们的脸和名字……”阿弥懒懒应声,并没有注意到黑发青年问话时压抑着愠怒的眼神。
“总之,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得找个机会告诉金婕,我们不能给她办生日会,她还想使唤秋鹿鹿给她做生日蛋糕、给她当牛做马,她想得美……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以后都不能来我们餐厅吃饭,我可不欢迎她这种人……”
青年默默地听着她的絮絮低语。
在她的脚步声与走廊尽头消失之后,灰蓝色的眼睛浸没在月光里,突然划过一抹锐利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