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执意要你前去呢?”
武帝的声音犹如阴沉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那可就由不得陛下您做主了,自从我接下这封王之位,我便深知陛下不会轻易让我去送死。如此大费周章,在我尚未实现自身价值之前,您怎会舍得让我去白白送死呢,难道不是吗?”
“既然你已然知晓这些,那我让你进入宗庙的意图,绝非是让你去送死,或许在那里,你将会有出乎意料的收获,难道你就不想去尝试一番吗?”
“天刀入体,你冲破第二重境界已然是近在咫尺,只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潜藏在宗庙之下,你难道不考虑一下吗?”
晓星辰闻听此言,顿时陷入了沉默,他才不会轻信武帝会有如此好心,可武帝究竟意欲何为呢?
他实在是难以看透。封王、厚土祭,而后开启宗庙下的不语寺,这一系列举动仿佛都在向世人昭示着:你们所追求的东西,在我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毕竟供奉妖邪的不语寺事关重大,若是贸然闯入,待到仙临之后,又该如何应对呢?
“陛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有何问题,只要是我能够回答的,定会告知于你,毕竟你如今已是靠山王,已有资格知晓一些事情。”
“大乾能够存续至今,莫非就是为了镇压不语寺?”
“你觉得呢?”武帝嘴角泛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我也无法确定,不语寺乃是玉京所镇压,然而玉京遥不可及,我猜想大乾或许就是玉京在人间的守狱人。也正因如此,即便北域发生兵变,即便瀚海陈家出现问题,即便南陵晓家胡作非为,你都没有任何举动。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亦或是你无暇顾及,对吧?”
“大乾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已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正因如此,陛下才会携手文庙,举办诗仙会,广邀天下豪杰。你们深信,此次诗仙会将成为破局之关键,而破局之法,想必与祭祀息息相关。”
晓星辰首次将内心的揣测和盘托出,他渴望目睹武帝在这番言语下的反应,以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果不其然,随着话音落下,武帝的脸色愈发阴沉,甚至在望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骇然。
至此,晓星辰暗自揣测,自己的这番话得到了印证。
果然,武帝一直妄图挣脱宗庙下大妖的镇压,或许水域此番前来,亦是武帝的精心谋划。
若非如此,远在他乡的水域,又怎会对大乾都城的机密了如指掌?
孟千帆那铿锵有力的话语,曾令他惊愕不已。
自己不过是偶然闯入不语寺,可他们似乎早已洞悉一切。这给了晓星辰极大的震撼。
然而,如今看来,或许水域的消息正是武帝蓄意泄露出去的。他妄图借助水域之人,释放下方的大妖。
如此一来,即便玉京天追究责任,也与大乾毫无瓜葛。
而大乾,将真正挣脱束缚,犹如飞鸟振翅高飞。
不仅武帝被这番言论震惊得无以复加,身旁的若雪和皇甫凌雪更是如遭雷击,心神俱震。繁荣表象下的大乾,若真如晓星辰所言,已然处于摇摇欲坠的危险边缘,这是她们首次了解到大乾的真实状况。
就刚才的这番话,即便是说给其他人听,恐怕也如对牛弹琴,无人会信吧?
“你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自认为我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还曾暗自窃喜我的筹谋神不知鬼不觉,竟然没想到是你洞悉了全局,我对你的真实身份愈发好奇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者说你究竟来自哪片神秘之地?”
武帝出人意料地没有否认,他的默认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晓星辰的心上,让他原本就疼痛难忍的脑袋更加头疼欲裂,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掉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局中,无法自拔。
“我是晓剑仁啊,晓家的嫡子而已,”
“不管你是谁吧,反正你现在是大乾的靠山王,我就给你讲讲王尊吧,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武帝轻笑,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笑容,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这让看在眼里的晓星辰心中再次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知道为什么天下诸国封王如此之少吗?战傲天战功赫赫,却从未想过为他封王,即便是在大俪,也仅仅有三王,难道你不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为什么?”
“封王可绝非仅仅是一个虚名,当你封王的诏书从九重天飘然而至的时候,你的名字就如同被烙印一般,深深地刻进了大乾国运的深处,成为了维持国运的关键一环,一旦大乾国运分崩离析,那么首先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王,所以,你现在可明白了?”
“我去,你这是在坑我啊!
”晓星辰大惊失色,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命运与大乾的国运紧密相连,如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我甚感欣慰,选择了你,你的名字如今已与国运紧密相连,更是被赐予鸿运,晓星辰啊!若不想命丧黄泉,那就竭力让大乾繁荣昌盛,助我摆脱当下困境。原本,我尚存些许顾虑,然你竟能洞悉我的筹谋,你已然有资格称王了!努力吧,我是绝不会主动诛杀一位王的,除非你自寻死路。”
“此外,我将继续传诏天下,靠山王在王尊序列中位列榜首,能否应对接踵而至的局面,朕是不会横加干涉的。想要活命,那你就拼命去提升吧!我期待着你为大乾效力的那一天,南陵晓家,我为你留着,等你亲自去剿灭,哈哈!”
武帝纵声大笑,心中无比畅快,晓星辰越强,便意味着大乾的助力越强,这无疑是误打误撞地为自己这边增添了一线生机。而且,这个晓星辰总能做出超乎意料之事,此时此刻,武帝的观念也已悄然转变,或许在晓星辰身上,可以大做文章,而绝非仅仅是一枚棋子。
武帝面带微笑,如一阵春风般飘然而去,封王的大幕也在此时缓缓落下。
随着龙纹军如潮水般退去,封锁解除,晓星辰心中明白,无论事实如何,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仿佛走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他向身边的二女微微颔首示意,轻声说道:“我知晓你们心中存有诸多疑惑,进去后我会为你们一一解惑。”
言罢,他便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直接向花语楼内飘落而去。
而在花语楼内,贤妃早已静候多时。当得知贤妃要召见自己时,晓星辰还特意扭头看了一眼皇甫凌雪,若雪赶忙开口说道:“无妨,娘娘既然没有回避殿下,那就说明殿下有资格知晓一切。”
皇甫凌雪的眼眸微微一凝,似乎在这里,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一个惊人的秘密正等待着她去揭开。
“好,我也有许多话要对长公主倾诉,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往吧,以免各自为政,把事情搞得混乱不堪。”
皇甫凌雪携着长公主来到花语楼地下,当她看到贤妃的模样时,不禁惊愕得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太子交恶,可贤妃竟然丝毫不介意,反而让她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秘密。
花语楼的主人竟然是贤妃,此事一旦败露,恐怕整个大乾的天都要被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凌雪,这可是我们第二次会面了,是否感到十分惊讶?说来也是,我深思熟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与你相见,毕竟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大乾,她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
贤妃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地坐在大殿内的椅子上,一股惆怅如浓雾般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为我答疑解惑?”
皇甫凌雪虽然心中震惊无比,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因为现在的她有太多的疑问亟待解答。自己的母亲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甚至都来不及跟她打一声招呼,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儿女?
在这一点上,她心中充满了愤恨,甚至对晓星辰产生了一丝嫉妒。
自己对母亲的了解竟然还不如这个外人多,什么时候母亲收了一个义子,她也全然不知。
种种谜团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随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涌现。
“我先说吧。”晓星辰心中充满了愧疚,他主动开口道,
“我在永安曾多次遭遇困境,都是义母在暗中默默守护着我。今日的冲动之举,是我一时疏忽,我一直以为无论我犯下什么过错,以义母那惊世骇俗的修为都可以为我摆平一切。是我忽略了自己体内的那把刀,才导致义母不得不离开。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你可以骂我,甚至打我,我绝不会还手。”
“住口!说重点!”长公主怒不可遏,呵斥道,
“重点?重点就是事发突然,义母迫不得已挺身而出,这中间牵涉到她与武帝的交易,站出来对抗天刀也是交易的一部分,而最终受益的,是我,还有这块赐运令,我怀疑也是义母为我争取来的。”
晓星辰一脸无奈,如此算来,他欠下的恩情可真是如山海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