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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易晨大步流星地往院外走,路上没停过嘴。

经过大哥的羽涅院时,他回过头瞅了瞅季之玥手上的竹子。

“大嫂知道个杨师傅,就在咱们铺子旁边,他手艺极好,你这竹子给他,小半月就能给你做好。”

季之玥右手拿着被二哥削去枝叶的长竹,左手掂了掂顾以霄的身子。

她眼睛滴溜溜的,“那大嫂出门了吗?”

顾易晨脚尖一转,进了羽涅院,“没呢,大哥要去齐家做场戏,大嫂不放心,搁在家等着串词呢,约摸着整日都会在家,不去铺里了。”

他回头看了看顾以霄紧蹙的眉头,一呲大白牙,“别担心,大哥武力不比我低,他不会真把自己摔断腿的。”

许文芳嗑着瓜子,坐在院内,远远地回道,“要真断了,大哥自己也会接腿,太医院不等人,等过了这风头,大哥就不用进宫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意外常有,难得万全,要真折了腿,就且先忍忍吧。

谁让大哥出尔反尔,藐视皇恩。

“你怎么也在大哥这?不睡懒觉了?琰儿呢?” 顾易晨快步上前,抓了把许文芳手上的瓜子,“还挺香。”

许文芳啐他,“一把就给我抓没了。”

“还你还你。”顾易晨笑嘻嘻地还回去一大半给她。

许文芳叹了口气,回答他前面的话,“儿子大早上起来认字读书,闹得我头疼,我来陪大嫂绣点东西。”

小孩睡得早,起得也早。

三岁小儿,能认得几个字?

她抱怨道,“你自个儿不是个读书苗子,干嘛要逼着儿子认字,他才多小啊。”

“认认字而已,我可没逼他。”顾易晨坐下来,揽了揽她的腰,觉得不妥,又收了手。

“咱儿子聪明,他要真不喜欢,我们也逼不了他。”

许文芳动了动嘴,好像也是,索性就没说话。

她转过头,朝季之玥看去,“你抱着人杵那干啥?傻不愣登的,力气大,累不着你是吧?要不要多买几个庄子给你种地啊?”

季之玥抱紧顾以霄,眼神无辜,“不是要去酒楼吗?”

顾易晨随手放下瓜子片:“不急,约的是半个时辰后,起码还得等日头热起来,我就是路过,顺便去叫叫你们,免得你们忘了。”

不能晚,但也不用太早,白等不是?

许文芳拍了拍额头,“忘跟你们说了,那庄子荒山的事已经有着落了。”

顾以霄抬眸,神色讶异,“怎么那么快?”

二嫂今日貌似都还没出门吧?

许文芳得意地笑了笑,“昨晚回去,我寻思了一番,想起隔壁老王家好像有门路,早上就去问了一嘴,他答应帮我引头,至于荒山,衙门走一趟,多的是。”

顾以霄目光微凝,“那二嫂去的时候,记得叫上大嫂跟二哥,也别去太偏僻的地方。”

“放心,我会雇十几个大汉一块儿去。”许文芳知道他担心什么,拍了拍胸口保证。

她侧身,招了招手,“之玥过来,正好也快过年了,他们几个大男人的衣服都可以去衣铺买,你怕是不好买到合适的,我和大嫂闲着也是闲着,打算给你做几套长襦裙。”

她手上拿着一叠图纸,“我特地守在这的,赶紧过来瞧瞧,看你喜欢哪样的?”

羽涅院在中间,顾易晨的成璧院在右边,顾以霄的扶舟院在左边。

离了羽涅院,往前直走就是前院,就一条大路,所以不管是谁要出门都得经过羽涅院。

说是专门守在这里倒也没毛病。

季之玥走过去,竹子横放在庭院的石桌子上。

她接过图纸,翻阅,眼睛亮晶晶的,“都好看,都想要。”

“都要你也得分个先后,我跟大嫂可没办法一下子全给你做好。”

许文芳瞥见湘妃竹,没多问,就是好奇的多瞧了两眼。

她说道,“你先选个两三套出来,选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季之玥表情迟疑。

她坐下来,将顾以霄打横抱放在大腿上。

她下巴枕在他身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阿霄,你帮我选。”

顾以霄接过图样,唇角勾了勾。

颜色都是她喜欢的,连上面的花纹图案也是她最爱的梅兰樱莲以及鸢尾花。

也难怪选不出来。

顾以霄手指顿住,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显得莫名晦暗。

他缓了缓神,抽出三张,随后又将剩下的图纸摆了个先后。

许文芳定睛一看,“这些颜色浅,能选用的绸缎也都素了点,但花样确实不错,到时候我给你填鹅绒。”

季之玥愣了愣:“鹅的毛吗?”

许文芳转了转眼珠子,“应该是吧,总不能鸭毛起名叫鹅绒。”

“是鹅腹部跟背部的绒毛。”何婧笙不知几时来到了院子。

她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声音轻柔,“京城有一家专门卖鹅绒,他家的鹅绒,都是挑拣出来的上好鹅绒,最是轻薄保暖,以往以霄受不得寒,又不爱穿厚重的棉衣,就是穿的鹅绒过冬。”

许文芳扭过头,“怎么才出来?”

何婧笙笑了笑,“还差一点才绣好,我想着绣完先,在屋里听你们说半天了。”

她目光落在湘妃竹上,“温润如玉,色泽淡雅内敛。竹质坚稳,瞧着不易变形、开裂,真是做笛箫的良材。”

“笛箫?”许文芳嗑瓜子嘎嘎响,“又是杨师傅教你的吧?”

“哪用教,你看竹子的纹理,均匀清晰又美观,而且颜色自然、光泽度也好。”

何婧笙笑吟吟地看着顾以霄,“还惦记着那把箫呢?”

“嗯。”顾以霄有点心痒痒。

他伸手握住竹子的一端。

竹皮光滑细腻,触手生凉,线条流畅,竹节分明。

“瞒不过大嫂,上回一见,至今都不曾忘然。”

许文芳撇撇嘴,欣赏不来,“紫斑滑落,跟流眼泪似的。”

顾易晨乐道,“不然怎么叫湘妃竹呢。”

季之玥没接话,趁他们不注意,唇瓣贴着顾以霄白皙的后颈,轻咬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