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内。
张生坐在床上，完美地塑造了钦差视角。
金眼龙并未起疑。
“这么多年，敢用这般蛮横语气同我讲话的钦差，只有你一个。”
“真以为代天巡狩，腰杆子就硬起来了？”
“从品级上讲，你和皇帝之间，还差着一个我呢。”
张生沉默了。
从钦差的记忆来看，暗卫金眼生肖的品级，只在皇帝之下。
钦差在金眼生肖面前，也得矮上一头。
金眼龙道：“出门在外，你身为钦差的面子还是该给的，这次先不同你计较。”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金眼龙斤斤计较。
张生披上件衣服，装作受凉的样子。
“金眼龙大人若是没什么事，便请回吧。本官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金眼龙呵呵一笑，“装，你继续装。我对人体的研究，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你有没有受凉，我难道看不出来？”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能看出什么来？”
“也就能看出这么多了。今夜前来，不是为了跟你扯这些没用的。明日，找人去南云县，请张生来总城验尸。”
张生：？？？
这思路，怎么和宋拯一样？
“你也要找张生来验尸？”
金眼龙面具下的眼皮一抖。
“怎么，还有别人请张生来验尸？”
“嗯。”张生点了点头，“一个很讨人厌、话多且长得丑的老人。”
黑眼龙沉默了片刻，“莫非，是验尸官宋拯？此人我接触过，有几分你说的那个意思。”
“对对对。”张生连连点头，“你也觉得他很讨厌，对吧？”
“是……”
“怎么感觉金眼大人咬牙切齿的呢？”
“无碍，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而已。”
“原来如此。”
张生愈发觉得，宋拯可能就是金眼龙。
当初宋拯跟随梅燕，到了南云县，金眼龙便找上了张生。
再后来，宋拯离开了南云县，金眼龙也再没出现过。
加上今天这件事……
张生几乎可以确定，但还是要保持一丝怀疑。
“金眼龙大人天天事务繁忙，为何会特地去在意一个小小的南云县仵作？莫非，这个张生是您手底下的暗卫？”
张生明知故问地调侃。
他发现站在上帝视角，与金眼龙谈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金眼龙沉声道：“还在考察阶段。正好借此机会，请钦差大人帮忙考量一下。”
张生摇了摇头。
“我拒绝。”
“拒绝考量？那无碍，只要能把张生请来就好。”
“不。你和宋拯都推荐张生，想必此人必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实力不俗。只是，兹事体大，越少人参与越好。”
金眼龙诧异道：“说真的，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张生这么夸过自己，我就没见哪个人对他这般赞赏有加。”
“你还是头一个，要不是了解你和张生的底细，我都要以为，你和张生是同一个人了。”
张生：……
日恁个仙人板板！
到头来，还是只有他自己夸奖自己是吧？
金眼龙继续道：“兹事体大我自然知晓。但验尸已经陷入僵局，如果不找一个能破局的人来，案子还怎么推进？”
金眼龙坚持自己的观点。
张生冷哼一声，拿捏起钦差的架子。
“本官才刚刚到总城，还未开始调查，你怎么就知道案子不能推进？”
“您，丁武丁大人，朝廷里出了名的平庸之辈。不是我金眼龙看不起你，而是你的名声，早就让人踩在脚底，磨了千万遍。”
张生眼皮一跳。
幸好，骂的只是钦差丁武。
金眼龙继续道：“我知道丁大人渴望立功。请张生来验尸，万一有新的进展，对您来说不也是好事一桩？”
金眼龙的态度明显放低了一些。
张生不知道这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要让自己的本体，参与到这趟浑水里，那是万万不可！
“不行！区区一个南云县仵作，有什么资格参与这么大的案子？”
“若是人人都像你金眼龙一样，一天要求一个人来查案。”
“本官这案子，还怎么查下去？”
金眼龙语气一沉，“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张生义正言辞，“本官是为了公道，为了朝廷，为了平州百姓的太平！”
金眼龙咂摸嘴点了点头，“你和张生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像。不过也对，像你这种草包，能坐到这种位置，嘴里要是说不出大义来，那才叫有鬼。”
把领导哄好了，然后提拔你，这也是你的本事。
九州朝廷里，不乏这样会溜须拍马，场面话一套接一套的人。
金眼龙这番话，倒是给张生递了一个话茬。
“照你这么说，张生也只是满嘴大话的草包？那本官更不能让他来验尸了！”
“无妨，你同不同意，并不重要。你的代天巡狩印同意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
金眼龙耐心说道：“接下来我会打晕你，然后模仿你的笔迹，写一封书信。”
“趁你昏迷之时，用陛下给你的印章，盖上大印，送去南云县。”
“在张生到达平州总城之前，我会一直看着你，免得你往外传信。”
张生：……
以金眼龙的实力，心平气和聊这么久，已经很给面子了。
如果再拒绝下去，金眼龙必定会动真格。
张生叹息了一声，“好吧，你明显更擅口舌言语，能将我给说服。”
金眼龙呵呵一笑，“如果张生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那你就是茅坑里的豆腐，说软就软。”
“不管要求做什么，你们两个都得先推诿一番，吃硬不吃软。”
“只不过，张生比你更持久，索要完好处才会答应。”
张生：……
我有那么不堪吗？
金眼龙的吐槽，竟然还没结束。
“你们两个，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
“是么，那就等人来了，我亲自会会他。金眼龙大人，本官舟车劳顿一天，手累得很，就劳烦您写封命令文书。”
“没问题，我早就准备好了。”
金眼龙从兜里掏出蓄谋已久的文书，上面的内容，强硬要求张生前平州总城。
“就差盖上你钦差的大印了。”
张生眼皮一跳，“堂堂金眼龙，还真是老谋深算。”
“有备无患罢了。丁大人继续睡，我就先走了。”
金眼龙离开了驿站，开启传送阵，将书信直接传送到南云县黑眼龙的手里。
“传闻丁武是半个草包，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金眼龙自言自语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