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蒋嫣然愤愤不平。
自从来到李家峪村插队成为知青,她受了多少苦?
明天,她就要回省城,等入学通知书送到家里,她就是省城那所重点大学的大一新生了,他应该祝福才对!
“你……”
蒋嫣然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李墨均匀的鼾声。
原主今天在农田里忙碌的一整天,傍晚时分回到家,老书记紧随而至带来了两份回城指标通知,原主又跟父母商量到九点多。
穿越之前,李墨已经跟同事们为了攻克上级交代的科研任务难题,没日没夜忙碌了五六天。
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年轻人,然后,心脏没有任何征兆的剧痛无比,再次睁开眼睛,就出现在了这个平行时空。
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撑到了极限。
蒋嫣然赌气不再开口,蒙着头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
李墨是被原主的母亲喊醒的,睡眼惺忪坐起来,才发现蒋嫣然已经下床去洗漱了。
这个年代农人普遍起得都很早,天色刚刚放亮,也就五点来钟。
夏天未结束,一大清早,气温就早早升了上去。
李墨打着哈欠来到院子里,蒋嫣然正背对着他,洗去脸上的肥皂沫。
一双小翘臀随着她的动作扭来扭去,是标准的桃形,看得李墨内心一阵火热。
赶紧移开视线,拿了自己的牙缸,走去蹲在院门一侧的水沟前吭哧吭哧刷牙。
不多时,院门忽然被人朝里推进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青年大步走了进来:“然然!”
“大哥!”
看到走进来的男青年,蒋嫣然欢快的迎上前,较之对待李墨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倍:“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怎么来的?”
“嗐!开咱爸厂里的车过来的呗。”蒋燕青笑露一口完全能够去拍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眼神中流露出对妹妹浓浓地思念:“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回家!”
“对了,李墨呢?”
话刚落地,李墨父母就从堂屋走出来。
“大伯好!大娘好!”蒋燕青赶紧笑着热情招呼。
李墨跟蒋嫣然结婚那年,蒋燕青来过一回,在家里待了两天,所以二老都认识他。
“燕青来了?”
“快屋里、快屋里!”
蒋燕青站着没动:“大伯大娘,怎么没看到李墨呢?是还没起床吗?”
“大哥,我在这里。”李墨拿着牙缸招呼道。
转身,看到李墨,蒋燕青心里瞬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李墨在他面前表现得总是非常拘谨,甚至紧张。
可是此刻,他并未从李墨身上感到任何拘谨或是紧张。
而是一种自信的淡然。
已经在体制内工作了两年多的蒋燕青,掩饰的非常好:“妹夫,原来你搁这儿刷牙呢!”
他将带来的礼品塞进李墨手里:“我也不清楚大伯大娘平时喜欢吃什么,刚巧,我一个朋友送了我点东西,来的路上,我自己也买了点,就给二老补补身子吧。”
四个纸盒子,一个外面印着海鲜的图像,一个盒子里装着两瓶酒,一份茶叶,两条烟。
李墨推辞半天,最终没有拗过蒋燕青,还是收下了。
蒋燕青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待人也很和善自然,很快就跟原身父母热络聊了起来。
旁边,李墨和蒋嫣然一言不发,默默啃着玉米贴饼子。
蒋嫣然好几次想像平时那样,跟李墨说几句话。
奈何李墨看都不看她一眼,始终低着头干饭。
昨晚上原主就没吃饭,他真是饿坏了。
……
“燕青啊,你们回去路上多小心,啊。”
“孩子,这些鸡蛋都是我们自家养的鸡下的,你带回去尝尝。”
“这些苹果是我们自家果园种的,别看个头小,可甜了!”
“……”
原主父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把提前准备好的一应物什,一个劲儿的往车上装。
大鼻子井冈山货车驾驶室里,很快就被塞满。
“爹,娘,我还有这么多行李呢,东西够多了,再塞我就没地方坐了。”
李墨内心感动,这是原主父母生怕他们儿子到了省城吃亏,所以把家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墨心中暗暗决定,等他在省城站稳脚跟,就把原主的父母也接去省城享福。
要没有这副身体,李墨估计就得成为孤魂野鬼了!
帮原主照顾父母的责任,自然就压在了他身上。
“燕青,我们李墨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不用客气,该骂你就骂、该打你就打。”
老母亲拉着蒋燕青的手殷殷叮嘱。
“行了行了,一会儿就得上工去了,你这老婆子咋恁多话?!”
老父亲硬着心肠训斥,然后又向儿子交代:“李墨,你可不能欺负人家然然,让我知道你敢欺负然然,我就去省城揍你!”
这个年代男性家长表达爱意的方式就一个字:揍。
李墨哭笑不得的点头应下,上了车:“爹,娘,你们快回吧,等我在省城混出人样来了,我回来接你们一起去享福。”
货车发动,缓缓行驶,速度很快提了上去。
都快离开李家峪村里,李墨探出头朝后看了眼,父母还站在胡同口,远远地挥手。
他眼眶顿时一热,赶紧缩回驾驶室里。
副驾座椅很长很宽,就是为坐下两个人准备的,李墨跟蒋嫣然一起坐在副驾上。
看到妹妹妹夫始终不说话,蒋燕青没话找话:“妹夫,这年头审查很严格,我父亲也是没办法,希望你能够理解。”
李墨听出弦外之音,笑着表示:“大哥,我完全理解。”
“不过,我很有自信能够通过今天下午的入厂考试。”
他一个搞战斗机、导弹的业内顶级专家,要是再通不过入厂考试,干脆买块豆腐撞死自个儿得了!
然而这话落在蒋燕青、蒋嫣然兄妹耳朵里,他们俩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一路无话。
中午时分。
蒋海山带着妻子、二儿子一家、大女儿一家,十几口人,在江东省泉城市第一机械厂大门前早早等待。
“他爸,然然怎么还没回来呢?”
王秀红一脸焦急的时不时眺望一下远方,最终没忍住开口问自己丈夫。
“着什么急啊你!放心吧,应该快到了。”
蒋海山啪嗒点了颗烟,大半生的经历,让他已经养成喜怒不形于色。
“姥爷姥姥,我去看看!”
蒋家大女儿蒋燕红七岁的闺女,倒腾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向远处。
不多时,又啪嗒啪嗒跑了回来:“姥爷姥姥,我大舅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