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尽管县令已然洞悉到方钰的目标正是他本人,但他依旧面不改色,毫无畏惧之色。
他微微侧身,向身旁的众人下达命令道:“记住,务必要活捉此人!如此一来,正好可将其作为一份厚礼献给将军,以表我等对将军的忠心耿耿。”
说罢,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可就在下一刹那,他脸上那尚未完全展开的笑容骤然凝固住了。
原本方才还在刀兵相向的人群中穿梭着的方钰,此时此刻竟然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不仅如此,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刀刃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放大,快得令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喊出声都做不到。
只听得“噗呲”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响声响起,仿佛是利刃划破皮革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强烈至极的刺痛感从喉咙处猛然袭来,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开来。
这种痛苦犹如燎原之火,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其中。
“你!......”
县令艰难地想要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但仅仅只是刚刚发出这一个音节,他的嗓子眼便像是被汹涌而上的腥甜液体给死死堵住了一样。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那正在向外汩汩冒血的脖颈,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之色。
还未等那些护卫来得及上前阻截,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那县令已然像一块朽木一般轰然倒地,没有了丝毫的气息。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周围安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时间仿佛在此刻骤然停止了流逝。
那些护卫的动作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停滞在了原地。
没有人敢轻易出声,生怕打破这片死一般的沉寂,下一刀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
方钰面无表情地在县令那已然失去生机的身躯上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动作缓慢而沉稳,仿佛这血腥的场景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
待刀刃恢复如初,她才悠悠然站直身子,宛如一朵盛开于血泊之中的娇艳花朵,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冷冽气息。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犹如君临天下般淡然开口:“县令已授首,不降者,死!”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那些胆子小些的人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中握着的兵刃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们瞪大双眼,满脸惊恐之色,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之间,他们甚至连方钰是如何出手斩杀县令的都未能看清。
唯有县令的心腹此刻仍在顽强抵抗,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再无声息的尸体,双目几欲喷火。
只见他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对着那些已经选择投降的人们高声喊道:“县令大人平日里待你们可不薄,如今他遭此横祸,惨死当场,难道你们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吗?!”
然而,让他倍感失望和愤怒的是,他话音刚落,不但没有一人响应他的号召重新拾起武器反抗,反倒有几个胆小如鼠之辈又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想要离这场杀戮越远越好。
眼见此情此景,心腹心中的杀意瞬间喷涌而出,他提起手中长刀,向着其中一名正不断后退的人狠狠劈去。
就在他的刀即将落下之际,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一枚飞镖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手中的长刀。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长刀应声断裂,而那枚飞镖余力未尽,直直嵌入地面数寸有余。
都还没等到心腹有机会再次出手还击,只见莫九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就已经稳稳当当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这一刻,胜负已定,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心腹悲痛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然失去生机的县令尸体,心中似乎下定了某个重要的决心。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猛地睁开眼睛,从牙缝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话音刚落,他便打算自戕以身殉主。
都不用萧竟祁发话,莫九又怎会让他得逞,就在他即将动手之际,莫九迅速将刀缩了回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掌,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只听一声闷哼,他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此时,场中只剩下那些选择投降的人,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噤若寒蝉。
莫九挥手示意手下将这些人全部带走。随着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萧竟祁方才大步流星地跨至方钰身侧,脸上犹存着几分后怕之色,用略带颤抖的心有余悸的语调问道:“你可有受伤?”
莫说他们了,即便是他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方钰此番的目标竟然直指那县令的。
只见方钰轻盈地半转过身来,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般优雅地转了半圈,然后气定神闲地回应道:“我并无大碍,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她又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那深邃如墨的夜空,城门处传来的锣鼓警示之声似乎仍旧源源不断,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
然而此刻,她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离去。若是等到天亮之后仍未归家,家中的娘亲与妹妹欣儿定会焦急万分、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黎明破晓前赶回家里才行。
萧竟祁侧耳倾听着那阵阵不绝于耳的警示鼓声,心中暗自思忖,今夜来袭的炽军恐怕绝非仅仅是试探这么简单。
可是眼下形势危急,方钰绝不能继续留在这危机四伏的城中。
于是,他当机立断,率先开口说道:“我即刻派人将护送你从北门安全离开。”
方钰闻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