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班主手中的折扇轻抬,浓重的墨色雾气瞬间封死了杂物间的门窗。
逼仄的空间里,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纸人班主站在雾气中,华丽的戏服在黑暗中更显诡异。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他轻笑一声,语调低哑却透着愉悦,“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疯子闻昔嗤笑一声,指尖翻飞,几张扑克牌如离弦之箭射了过去。
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用折扇挡下。
扑克牌撞在折扇的扇骨上,发出沉闷的“噗”声,却像挠痒痒似的,没能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疯子闻昔猩红的眸子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看样子是个宝贝,还挺硬。”
“雕虫小技。”
纸人班主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完全打开。
扇面上绘着诡异的猩红绘金图案,像无数只血红眼白金色瞳孔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周铮将闻昔护在身后,唐刀横在胸前,刀锋反射着惨白的灯光,如同困兽的獠牙,“闻昔,小心,这玩意儿邪门得很。”
纸人班主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呵,就凭你?也想保护他?”
他手中折扇一挥,无数纸人从四面八方涌现,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将两人包围。
这些纸人穿着款式各异的戏服,脸上涂抹着浓厚的油彩,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弹幕:啊啊啊!密集恐惧症犯了!救命!】
【弹幕:卧槽!这数量,这是要玩人海战术啊!】
【弹幕: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凉了,心疼我老婆一秒钟。】
周铮咬紧牙关,唐刀翻飞,在狭小的空间里硬生生劈出一条血路。
刀锋划过纸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纸屑纷飞,却转瞬间又有新的纸人补上空缺。
饶是周铮身手再好,在如此数量的纸人围攻下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疯子闻昔在纸人的包围中左突右闪,猩红的眸子如同捕猎的野兽,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恐惧,只有兴奋,如同置身于一场刺激的游戏之中。
“小玫瑰,乖乖束手就擒不好吗?” 穆那舍站在纸人包围圈外,摇着折扇,如同一个优雅的看客,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戏码。
疯子闻昔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兴奋和狡黠,他故作癫狂地大笑起来,“疯狗,如此惦记着,你倒是来抓我啊!”
他故意撞上一个纸人。
借力向后翻滚,险险躲过另一个纸人的进攻。
周铮见状,也抓住机会,唐刀猛地劈向离他最近的几个纸人,为闻昔争取更多的时间。
“闻昔,别玩了!速战速决!”
他厉声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周铮清楚地知道,闻昔现在这种状态非常危险,而且他们两人身上都有了伤,再这么耗下去只可能被耗死在这里。
疯子闻昔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深吸一口气,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形。
他猛地推开周铮,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朝着纸人班主的方向冲了过去。
周铮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大喊:“闻昔!别闹了!你要干什么?”
他挥舞着唐刀,想要冲破纸人的包围圈去支援闻昔,却无奈纸人数量太多,一时难以突破。
“当然是——”疯子闻昔眼中闪过决绝的疯狂,“玩个大的!”
【弹幕:啊啊啊!老婆这是要干嘛?送人头吗?!】
【弹幕:姐妹们,稳住!相信老婆!他肯定有计划!】
疯子闻昔在纸人包围圈里左冲右突。
看似毫无章法,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蝴蝶,徒劳地扇动着残破的翅膀。
猩红的眸子却始终牢牢锁定着包围圈外的穆那舍。
他不躲不闪,任由那些涂抹着惨白油彩的纸人靠近,甚至还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它们攻击。
就如同戏耍猎物的野猫。
任由锋利的纸爪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但却毫不在意,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手上的黑手套则在昏暗的光线下翻飞,如同舞动的黑色蝴蝶,优雅而致命,在触碰到纸人后颈的瞬间,指尖猩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没入。
“小玫瑰,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纸人班主摇着折扇,姿态优雅,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你逃不掉的。”
“逃?”闻昔猛地停住脚步,猩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纸人班主,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啧,疯狗,谁说我要逃了?”
他猛地加快速度,朝着纸人班主冲了过去。
猩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折扇,看起来似乎兴趣很大。
可并非如此。
就在疯子闻昔即将冲到纸人班主面前自投罗网时候,他猩红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傻狗,上当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柱子上垂下来的红色帷幕,然后用力一荡,整个人如同荡秋千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绕到了纸人班主的身后。
与此同时,缠绕在他黑手套上的猩红丝线骤然绷紧。
被手套触碰到的纸人动作一僵,随后如同提线木偶般,齐刷刷地转身,朝着包围圈外的纸人班主扑了过去。
【弹幕:卧槽!反转了!反转了!】
【弹幕:我就说老婆肯定有后手!这波操作简直神了!】
还没等纸人班主反应过来。
疯子闻昔几乎是瞬间又发动了技能【荆棘束缚】。
“噗嗤——”
尖锐的木刺穿透纸张的声音,在逼仄的杂物房里格外清晰。
黑色的荆棘,带着令人心悸的倒刺,从地面疯狂涌出,瞬间将纸人班主缠了个结实。
那华丽的戏服被荆棘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底下苍白的纸质身躯。
纸人班主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低头看着身上不断蔓延的黑色荆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以及病态的愉悦。
他显然低估了闻昔的疯狂。
更没想到闻昔会不惜以伤换伤,也要将他困住。
实在是,越来越美味了……
“你竟然……”
纸人班主刚开口,就被疯子闻昔打断。
他站在纸人班主面前,脸上残留一丝的残忍的兴奋,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猩红的眸子如同捕食的野兽,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哎呀呀,班主大人,您这身行头还挺值钱的吧?可惜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欣赏着什么绝美的艺术品即将崩坏的画面。
被荆棘捆缚的纸人班主,脸上依旧带着那诡异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里,原本的胜券在握变成了病态的迷恋。
他痴迷地望着闻昔,仿佛闻昔在他眼中不是猎物,而是某种令人沉醉的毒药。
“小玫瑰,你真是……”纸人班主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越来越让我舍不得离开你了。”
疯子闻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光,语气冰冷刺骨:“别这么叫我,恶心。”
“恶心?”纸人班主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委屈,“小玫瑰,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我更喜欢听你叫我主人,疯狗。”
疯子闻昔冷笑一声,手上用力一扯,缠绕在手套上的猩红丝线骤然收紧,控制着那些被丝线操控的纸人,狠狠地撞向荆棘。
“嘭——”
纸屑飞扬,那些纸人如同破碎的蝴蝶,散落一地。
荆棘也随之收缩,更加牢固地束缚着纸人班主,祂苍白的纸质身躯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像是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啧,真没意思。”
疯子闻昔一脚踢开脚边散落的纸屑,只留下被捆缚得奄奄一息的纸人班主。
他蹲下身,捏住纸人班主的下巴,猩红的眸子中满是戏谑,“说说吧,当年的火灾,你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纸人班主被逐渐收紧的荆棘勒的喘不过气,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小闻昔,你猜猜看呢?”
“我讨厌谜语。”疯子闻昔的声音如同淬了冰,语调却轻飘飘的,像是在哄骗不听话的小孩,“说实话,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弹幕:卧槽!老婆好A!这反差感爱了爱了!】
【弹幕:纸人班主:虽然我很痛苦,但是他好迷人,我还要!】
疯子闻昔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苍白的指尖轻轻一勾,缠绕在纸人班主身上的荆棘便再次收紧了几分,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唔……”
纸人班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伴随着吱呀的木质骨架断裂的动静,苍白的纸身上裂痕也随之蔓延开来,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成渣。
“现在肯说了吗?”闻昔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恶意。
“小闻昔,你真的想知道吗?不会以为……我也是受害者吧?”
纸人班主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带着一丝夹杂着兴奋的嘲弄,“戏楼真正的秘密,可比你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疯子闻昔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暗示。
“你什么意思?”
“戏楼里啊……藏着……比火灾更深的秘密……”纸人班主断断续续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你……会找到的……”
【弹幕:卧槽!还有更深的秘密?!】
【弹幕:难道是这副本的隐藏剧情?说到这我可就兴奋了!】
【弹幕:我赌五毛钱,放火肯定跟班主有关!】
疯子闻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苟延残喘的纸人班主。
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对你那些破秘密没兴趣,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玩玩。”
他转身朝周铮示意,“走吧,周哥,我们去看看这破戏楼里还有什么宝贝。”
周铮跟在他身后离开杂物房,手里攥着好不容易得到的那张净角儿皮影,眉头紧锁,显然还在思考纸人班主话里的深意。
“闻昔,你真觉得这戏楼里还有什么秘密吗?”
“有没有,再翻翻不就知道了?”
疯子闻昔漫不经心地回答,猩红的眸子却在昏暗的戏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我最喜欢拆礼物了,尤其是这种藏着掖着的。”
前往戏台的路空旷而寂静。
没有了黑色大猫的喵叫声,只剩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混合着脂粉香和霉味,令人作呕。
正走着,疯子闻昔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怎么了?”周铮也跟着停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疯子闻昔停下脚步,猩红的眸子在昏暗的戏楼里不安地游移,带着一丝锋利的寒意。
周铮顺着他的目光扫视一圈,空荡荡的戏楼大厅里,除了戏台上的千手和简不繁,以及唐瑭她们“粉红泡泡”小队的几个女生,再无旁人。
“应该……没有吧?”周铮语气有些不确定,他环顾四周,总觉得后背发凉,“这地方阴森森的,会不会是因为受伤,加上刚刚精神一直紧绷着,所以太紧张了……”
他安慰着,但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唐刀。
疯子闻昔微微眯了眯眼,猩红的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周哥,一定有人,从我们进副本开始就一直存在。”
他之前被纸人班主吸引了注意力,现在危机解除,这种感觉反而愈发强烈,仿佛一根细细的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弹幕:等等!细思极恐啊!】
【弹幕:纸人班主不是副本boss吗?不会是还有隐藏款吧?诡戏楼这副本这么刺激的吗?】
“嘶——这感觉……”
疯子闻昔皱起眉,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前的碎发凌乱地垂落下来,衬得那张精致的脸蛋更加苍白,也更加病态。
周铮收紧了握着唐刀的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闻昔,你别吓我,这地方本来就邪门……”
疯子闻昔没有理会周铮的安慰。
他顺着那道阴冷视线来的方向,仔细地搜寻着观众席的每一个角落。
观众席的座椅破旧不堪,大部分都已腐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突然,在观众席最边缘的角落里,一点和这到处烧焦痕迹不太一样的白色,引起了疯子闻昔的注意。
他快步走了过去。
弯腰捡起那片压在被踢翻凳子下的白色纸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是一张被撕碎的戏票。
被压在尘埃和脏污中,像一只死去的蝴蝶。
戏票碎片的纸张粗糙,泛黄的纸面上印着模糊的戏名——《霸王别姬》。
字迹斑驳,像是被水浸泡后,又风干了无数次,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而戏票边缘则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东西粗暴的撕裂的。
并且上面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气息。
疯子闻昔拿在手里就像是握着一块冰,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气息与他之前感受到的注视感如出一辙。
“周哥,你看这个。”疯子闻昔将戏票碎片递给周铮,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这东西,有点意思。”
周铮接过戏票碎片,仔细端详了一番,眉头紧锁,“这戏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这戏楼荒废了这么多年,有以前的戏票也不奇怪吧?”
疯子闻昔嗤笑一声,“周哥,这可是厄魇游戏的诡戏楼。你也说了,烧毁这么多年,却独独还剩张被撕碎而不是烧毁的戏票。”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猩红的眸子像钉子一样钉在周铮身上,“这戏楼里,看来除了我们这些玩家,还有其他的‘观众’……”
周铮皱起眉头,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潜意识里总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你的意思是……除了副本里的npc,还有其他东西?”
他握紧了唐刀,手心渗出冷汗。
“也许是玩家,也许……不是。”疯子闻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戏票碎片捏成粉末,任由它们从指缝间飘落。“不管是什么,都很有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