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老天有本事你降下一道星雷劈死我啊!”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李星回脸都绿了。
“我发誓,以后再出实验室一步就是狗,会叫的那种。”
这时,突然从李星回的上方,传来轻轻的一声笑。
很轻很轻的一声,几乎让人怀疑是听错了。
可李星回被抱着,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像是见了鬼一样,他咽了咽喉咙,不可置信道:“原来你会笑…”
气氛因为这句话瞬间败坏。
李星回被丢回实验室后,周一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见到他已是三天以后。
“吃饭。”
简简单单两个字已经道明来意。
李星回不得不放下手中器具,端起面前的饭盆,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后,又拾起了先前的器具,只是这次,有一只手忽然抢了过去。
“还我!”
“休息。”
淡淡的一句表明了他真正的来意。
“还我…就差一点了,弄完我就休息…”
“休息。”
还是这两个字。
“死人,你前三个月关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让我休息,熬夜看个电视还没收我平板,现在来耍什么威风…你,你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休息。”
李星回这回是真生气了,“要不还我,要不你帮我完成,二选一。”
“可以。”
话音刚落,周一就替代了他的位置开始着手实验。
李星回迅速握住他的手,警惕道:“不是,你真来啊,你会?”
静默许久,无人应答。
黑暗中点点焰色反应,无声的答案,以演绎之星法则,流动着红日余晖,有时也像还在孕育的星夜。
星是片刻,夜是永久。
所以,李星回总是会疯狂的陷入其中。
这意外的收获……
正与刚做的滴定实验吻合。
有一刻,更冲击他的是记忆与现实。
李星回手心一片潮湿,不知是汗,还是先前未做完的滴定实验。
周一结束实验后,李星回仍旧愣着,他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且严肃的传来——“记住了吗?”
那是一片寂静无声之地。
现实拉回了他。
周一没有展示自己的成果,抬头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休息。”
李星回二话不说,一个转身,扒去实验服撒腿就走,结果他悲催地一头撞上了玻璃墙。
周一想也不想,一个纵身便来到了李星回身后。
如果天上掉了一颗星,那就捡起来,并把他牢牢地握紧,以防他又回到天上去,如此便不会得偿所失。
李星回手臂搭在周一背上,鼻尖流转着淡淡的化学剂味,光是这令人爱恨交错的刺激味心就无法平静,这是他第二次被这死人抱着,头一次不觉得,这一刻有一股羞涩感漠然涌上了全身。
他在想什么?
把想法打包一键回收,回车键一跃而下。
气氛似乎更尴尬了。
可该死的某人却用面具遮羞。
遮羞,面具。面具,遮羞。
莫名的你来我往导致李星回不过脑就抬起了那只罪恶之手,面具被揭下的那一秒,那一瞬息…
李星回呆滞了。
……好长,好吓人。
周一脸上的疤痕好像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你眼睛真好看。”十分不走心的借口。
“假的。”
“……”
周一的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同样无甚波澜。
李星回抿起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要知道,这双眼睛虽称不上多惊世绝艳,但论逼真程度,只能用四个来形容,登峰造极。
现在来告诉他是假的,是欺负谁没真实之眼…
可不论眼睛怎么样,李星回都知道自己过界了,就像他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一样。
于是他不再多想,将面具替人戴回去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也许是我多虑了…”他眉峰微蹙,嗓音带了几分自亏。
面具下,那双眼睛黑得纯粹,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遗憾,死死地盯着那已经离去的背影。
保护他,五年。
这是第一指令给他设下的期限。
如今,李星回是他的第二指令。
所以,不管李星回遇到过多少次惨绝人寰的意外,周一都好好的将人圈在安全范围之内,一次又一次的保护着他。
可是周一从来没想过,李星回是怎么摘下他面具的。
或许……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在曾经的未来。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时间缓缓来到了三月。
三月的中京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彼时,月光斜照在地板上,药香的味道萦绕满屋。
第二天,中午,周岑满血复活,这一觉睡得沉极了,浑身舒畅,他从床上下来悄悄地走到有光的地方吸阳,只是没多久,另一个身影也跟了上来。
“感觉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
“怎么好?”季倏从身后将人圈进怀里,嗅到发间萦绕的药香,简直心旷神怡,“哪里好?这儿,还是这儿?”
动作间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长腿,腿侧残留着一点可疑的红痕。
周岑一开始以为他问的是腿,实际上他问的就是腿。
“告别轮椅,哪哪都好。”
十分让人抓耳挠腮的回答,季倏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要出门吗?”
周岑点头。
当然要出门,这一连半个月除了冬九那天出过一次门,他几乎是一只笼中鸟。
“想去哪?”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了周岑,想了好久,他才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是春天。
“我…不知道。”
“不管去哪,人前人后都有我,还有“他们”…实在不行可以让“他”回来,我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
周岑知道他说的是上次李星回车祸,周一凭一己之力将李星回完完整整扛回市中心的事儿。
那次他几乎撒手没管……
可就算别人看不出来,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季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一码归一码,李星回可比他需要周一。
谁叫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大事故…有很多细枝末节的小隐患一直都盯着这个外来者。
周岑不可能一直守着实验室,而周一是李星回不可多得的保障。
如此看来,他确实很信任他。
“季——”周岑张开嘴。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股劲在收拢。
“冷吗……靠近点。”他嗓音沙哑含笑。
那致幻的气息交缠猛的停住。
“你是不是觉得我怕死?”
“我也怕死,但我会比你先死。”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死。”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要是天天守着我,我算什么事,我身边有十三,秦叔,最主要的是有你,我很知足,也很好。”
“阿倏,别总是担心我,我只是一时想不出去哪,不是害怕出去。”
“听说十里有一整片花山。”
“我也听说,从很多年以前就有一个傻子一直种一直种,后来才有这十里的无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