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谢瑶最终成为了自己口中的键盘侠。
啪嗒啪嗒,对战喷子,勇往直前。
“靠靠靠,他们居然买不动?说我不尊重他们职业?狗仔?职业?!!”
“从哥,你听听他们这说的是人话吗?”
接下来,一阵突突突突突,输出猛如虎。
沈从蹙眉按住额角,“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从哥…你竟然帮理不帮亲…还是不是人,不对,他们哪来的理,等等!谁和你亲!!死沈从,臭沈从,就知道把瑶当牛使,呸,牛都不如,我是牛马!!!”
不是人的沈从默了。
开始思索工作室是不是真该招些人了,不然总有一天他会被这丫头挤兑死。
就在这时,几条彩铃信息就这样突兀的弹了几次,铃声特别,沈从下意识震了一下,好在谢瑶并没有在意,毕竟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条过道。
沈从点开手机,那是一个早期黑白灰色的女人头像,备注今今随安。
我今天去看老爷子了,还好天不是黑的,他走的那天,我总疑心天是否暗了。我带了他喜欢的雏菊…还…带了一束别的花,我知道他不会介意,可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因为我去看他的时候,还顺带去看了那一束别的花…
看到这的时候,沈从有些愣怔,眼神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愤怒和懊恼。
他觉得不公平,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公平不公平呢?
再往下看,“他们都走了,可他们都还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想告诉随安,我想他了。”
看到这里,许久,沈从都没什么反应。
沈从知道,这一刻,阿爷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只是他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了,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从哥?”
沈从立刻抬头。
“你怎么了?接个水的功夫你就傻了?”
沈从:“………”
摇摇头,谢瑶把责任都归咎到了工作上,“加班再加班,加班无底洞啊啊啊~多说无益,干他丫的!!”
沈从:“………”
谢瑶坐下后:“唉~唯一值得欣慰的可能只有这杯免费的水了。”
沈从:“………”
没多久,水一干二净杯子却被敲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伴随着指间不断飞舞的哒哒声,某人的怒气质直线飙升。
“呵!真是难为你们了,何苦来招惹我。”
“想玩梗是吧?陪你们玩个够!”
“你们这群Ai懂什么叫剧情需要吗!”
“不是,这波流量也是你们能蹭的,不会是对家军吧~俗话说得好黑红也是红,不愧是你们。”
“唉~终究是我多嘴贫舌惹人烦了~”
“………”
某一刻,沈从诧异地看向谢瑶,不明白她为什么手在动,嘴也在动,难道这样有双层叠加buff的效果?
他很想说一句骂不过咱就别骂了。
可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他又想多看看。
反应过来的时候,沈从已经看了有一会儿。
“从哥~”很轻的一声。
“你这样看着我真的让人家很为难唉~人家装不出来淑女的样子嘛~从哥~”
“停!”
真是要了命了!
“哈哈哈哈哈…”谢瑶就像是天生为怼人而生的,精力极其充沛,对面那群ai都敌不过她,反过来还有空调戏人。
是他多余担心了。
可他忽然猛的反应过来,谢瑶不就是这样的吗?
究竟是他的心境变了还是什么别的变了?
以前,沈从烦她。
现在,也不是那么的烦。
她究竟说了什么话……
还是说是他自己一直被困在上一代的恩怨中无法自拔,直到刚刚那一刻?
沈从茫然,可也欣然接受了。
就像天堂鸟说过的那句话:二十二岁,在玫瑰花开时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可是玫瑰死了。”
死了到底是为了什么?死了到底有什么意思?
人都会死,死是为了更好的活着,用玫瑰的话说:我永远活在你的心中。
“你说什么?”
谢瑶耳力极好,她蹙起眉头,眸光也不再那么激进,看着他时,神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
话音未落,电脑响起的滴滴声瞬间把人引了回去,她继续敲着键盘,嘴上却有些可惜道:“孩子真傻了?咋都开始念台本了?”
“………”
谢瑶一心三用,因为提到的剧本,她又有心评价一番。
她说:“我觉得吧天堂鸟从始至终都没有爱上过玫瑰。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我看作者八成脑子不太新,咱爷自作主张把最后一句删了还蛮合理的。明明写的是人格幻想型的角色,最后都bE了,还非得再加一句,不自相矛盾吗?”
“从哥你有在听吗?”
“在。”
“哦,前年爷主演的那部影片你还记得不,我觉得小阿灯不如今大,那部以民国时期为背景的故事才叫神本。”
“从哥,你说呢?”
沈从像是被人迎头一棒,敲醒了。
“…或许吧。”
谢瑶一边撑着身子缓缓起身,一边慢条斯理的按了一下回车键,然后走过来贴了贴沈从额头,“从哥,你这是工伤,得报销。”
她说得郑重其事好似恰有其事一般。
沈从见她认真了,有些心虚的摆了摆手:“没事,体寒…”
“体寒?”
“这马上就大酷暑了,你告诉我你体寒?”
“得,你就一人形空调还自带回收热量的,别把自己熬炸了。”
听到这句,沈从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见人笑,谢瑶活像是见了鬼,“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班加的报废了一个。”
沈从笑得更大声了。
谢瑶寻思着这人以前也不这样啊?
笑归笑心虚也是真心虚,沈从确定是打开了自己的一个口。
但谢瑶不知道啊。
可她还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要是谢瑶知道沈从就是她口中的小阿灯时一定又会换一副嘴脸,而那所谓的今大,其实就是今今随安。
而这个笔名的由来也是颇有深意的。
今今是沈今今,随安是沈随安。
书粉曾扒出他们是一家人,不是血脉上的,是有结婚证的那种。
是真的。
沈从不是他们的结晶却是他们结晶的结晶,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就像他从来没主动找过答案,但答案会自己来找你。
就像几经周折,该遇见的人都会遇见,该是你的剧本还是你的剧本。
而此时此刻,这位被谈论的对象正抵着夜色坐在车上假寐。
公路上,一辆红旗L5平稳地行驶,路边灯光映照,严肃二字明晃晃砸在段石见脸上。
“知道你能打,倒是第一次见你动手,那个人是你对手戏的追求者?”
“不知道,不认识。”
躺在后座的季倏,回想起先前的冲动,不禁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老爷子在乡下修养,谢总那边估计忙不开转呢。”
季倏懒洋洋应道:“知道了。”
段石见瞥了一眼,像是没想到会得到回应,“知道你家大业大,但是现在年轻人挑剔……要不你直接继承家业得了,演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
季倏淡淡一笑,三分糊涂七分明白,吸引视线,又让人觉得冒犯。
段石见不是什么没眼力见的人,他从季倏还是小糊咖的时候就在了,那个时候他是京圈太子爷,可这层身份并没有给他行什么便利,反而形成了枷锁,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敢轻易地说这人到底有几分喜欢当演员,以前以为是他们有钱人闲着无聊打发打发时间,后来,季倏凭电影《怎个秋》一炮而红后,渐渐的,那张氤氲埋着点娇贵的脸上才浮现出真正的上位者气势。
因为想不明白,段石见从来只是看着,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
车开了一定距离后,拐进了一条繁华落尽、灯火通明的地段,又行进一些,打着的方向盘促使着轮胎在地面上摩擦映出痕迹,片刻之后引擎熄火,红旗停在了一棵大栾树下。
俗话说,凤有鸾,树有栾,除栾树外。
还有一树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