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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渊拍案,怒声道:“妖族?难不成怀光宗和妖族有牵连!”

沈玉冰蔑笑道:“各位不是也听说了吗?玉承恩身侧,自玄山之变起,就多出了一个没有任何人见过的,男人。”

祁正渊听到这件事更是鼻孔朝天,满脸鄙夷。抱着手臂往椅背上猛然一靠冷哼道:“自然听说了!过几天就是他们的婚宴了!哼!荒诞无稽!越来越没底线,不要脸的东西。若是人也就罢了,若是妖,怕是宗门百家都留怀光宗不得了!”

万长嬴神色如常,眸底带笑,丝毫不在乎形象地翘起二郎腿,跟在座面面相觑互相讨论的长老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说不定,是怀光宗饿极了,不想留宗门百家了呢?”

说到这儿,他将一只手倚在椅背上松松散散地朝后靠去,语气却变得十分认真:“三日后的婚宴,怀光宗邀请的是各宗掌门长老,甚至还有长老弟子一同前去。司马昭之心展露无遗…我们就更不能顺了他们的意。”

陈全平日里最明白万长嬴的德行,看见他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道肚子里的坏水又翻出来倒了。于是开口调侃道:“瞅这模样,看来是掌门的狐狸尾巴又要露出来了。”

“申金长老,注意言辞。”祁正渊满脸不悦地用手指叩了叩桌角,目光犀利地盯着陈全。但陈全却丝毫不怯他这副模样,嘴角一勾反问道:

“哦?那我要像寅木长老这般正直…”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气,众人都以为他终于醒悟不再作对时,他却接上话:

“又死板无趣,又自以为是吗?”

“你!”

祁正渊正经念罪责书时口齿清晰,气急败坏时却就只会怒气冲冲说个你字。他是个嘴巴笨脑筋直的,次次跟陈全对线,次次都输得一塌糊涂…

众人捂嘴偷笑,见怪不怪。

这两个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像两三岁的孩童似的当堂拌嘴,要不是知道他俩一向不和…局外人怕是还以为他俩在打情骂俏。

寅木长老的一手长鞭抽天抽地,偏被申金长老的绝世长枪压制得死死的。

牛鼻宗酉金长老沈玉冰对此场景曾感叹:

一物降一物啊。

“好了。”万长嬴淡淡开口,抬眉望向众人,平静却又浓重的威压使所有嘈杂的声音都霎时安静下来,等待他的指示。

“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沈师姐带几个长老和足数的弟子去各个村镇了解一下情况,探一探妖气。”

“好。”沈玉冰点头,正襟危坐。

“那咱们呢!”祁正渊生怕自己没事做。

万长嬴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挪正后继续道:“除了我和我的弟子,申金长老和他的大弟子赵刚之外,所有的人都在牛鼻宗待命。等我的传讯。晋时,我自会告诉各位该干什么。”

陈全指了指自己,瞪着眼睛看向他吃惊道:“嗯?合着意思是只有咱们五个去?”

万长嬴轻笑,拿起一旁泡好的茶抿了一口,故意激将道:“嗯哼,怎么?怕了?”

陈全不屑地回怼:“怕你个…”

“咳!”

“咳什么咳,嗓子不舒服找江润之给你多治治,免得整天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那一声咳嗽是祁正渊传出的,原本意在提醒。却不料被陈全以为他又要对着干,又被劈头盖脸一顿回击,气得他胸脯狂动,面色黑沉。

万长嬴被这两个活宝吵得无奈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行了行了,你俩私下慢慢斗嘴。没别的事要说的话就都回去吧。”

“好,那我先回了。”江润之听到自己名字,巴不得溜之大吉,才不想被他们拉进这场风波当中,于是先行礼退了出去。

众人见他先走,也纷纷告退。

陈全和祁正渊互瞪一眼,都不屑地冷哼一声撇开头,身后的卫慈和赵刚也同样看不上对方,两方各走各的出去了。

此刻堂上只剩下万长嬴和两个徒弟。他侧头看向肖若尘,微微一笑道:“尘儿,你也先回去吧,赶路还需三日,提前做好明天出发的准备。”

肖若尘还以为师尊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待,结果听到让他先回,反倒有些惊诧。不过已经没了外人,所以他也松懈了许多,挠了挠头看了秦梅香一眼,生怕万长嬴还要怎么为难秦梅香。

毕竟这些日子,万长嬴忘却了自己还有个大弟子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并且不仅是忘了,还事事为难,处处不满…

若是让师尊和秦师兄单独待在一块儿…指不定秦师兄又要受什么委屈。

“师尊…”肖若尘试探性地轻声问:“那秦师兄呢?”话说罢,他又抬眸望了秦梅香一眼,神色满是担忧。

但秦梅香反倒十分平静,面色不改,在肖若尘眼中像是已经接受了万长嬴已经忘记他的事实…还是那句话,还是那般感叹。

秦师兄不愧是秦师兄…什么事都接受地很快哈。

万长嬴靠在椅背上歪了歪头,他看出了肖若尘的担忧,便道:“你秦师兄和我还有些正经事要聊…”

正经?能有多正经?该聊的不都聊完了。

秦梅香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却冰冷淡漠:

“师尊,我困了,想回去补觉。”

昨夜不留,今日留。既然师尊当那些事不存在,那他也不必自讨没趣,还不如狠狠心把所有心思压个干净,免得给师尊徒增烦恼。

“秦梅香。”万长嬴眸色黯然,声音落寞,听得秦梅香心中一软,但他还是神色平淡,不露痕迹地询问道:

“师尊叫弟子有何吩咐?”

肖若尘这算是看懂局势了…目前这情况,怕不是师尊为难秦师兄…反倒更像秦师兄为难师尊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再留在这儿才真的是蠢货。

“啊…那…既然是师尊吩咐,那弟子就先告退了哈。”

肖若尘行了个礼一溜烟地跑了,偌大的牛鼻堂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氛围冰冷,丝毫没了曾经的亲昵密切。

秦梅香心里堵着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就是闷得慌。一边想着不愿让万长嬴为难,一边又烦躁万长嬴处理的方式。

两股想法争执不下,最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暗自苦闷。

他立在原地等着万长嬴开口,目光却不自知地对上那双落寞的眸子,看得他既心疼又纠结。

秦梅香突然想到了某个先贤曾说过的话:

你若无意,就不要随便去撩拨别人。

没了其他人,万长嬴的气势瞬间软弱下来,似哄孩子般轻柔道:“你…今日想下山吗?”说完这个,他生怕秦梅香拒绝,十分刻意地解释着:“昨日…昨日答应了你要陪你一同去逛集市,如今有机会…”

秦梅香一怔,想了想还是拒绝道:“师尊不必在意,弟子理解师尊。”

“我想去。”万长嬴这句话接的很快,仿佛十分急促。

静谧了一会儿,他侧过身子盯着秦梅香平静的面庞换了个理由继续说道:“我的牛轧糖快吃完了…所以,得下山买点。”

看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秦梅香小声地答道:“好。”

“你答应了?”万长嬴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语气里满是欢愉,可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行为。

“嗯。”秦梅香点点头,神色如常,只在内心深处暗笑。

“那咱们下山吧!”万长嬴轰然起身,长袍飘然,迫不及待。

“好。”

其实秦梅香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答应了,按理说生闷气也该生得再久一点…保持距离就要保持地再干脆一些。可是他看到万长嬴小心翼翼又期待万分的模样,就总是狠不下心,总是想顺着。

于是他给自己的这番行为找了个借口:师尊只是想去买牛轧糖,反正都已经约好了的…不兑现岂不是言而无信失了礼数。

二人同行御剑到了金灯镇,一前一后走在集市上。

但秦梅香此刻也知道,此行肯定不是为了买牛轧糖的…毕竟万长嬴爱吃的那家糖铺子在清溪镇,此刻带着他来金灯镇,搞得他反倒有些捉摸不透。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只跟着万长嬴一路走就是了。

这个小镇还是如同秦梅香上一次来这儿那般热闹非凡,又是一年春节前,这里四处都张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灯。四季里,以制灯为生的小贩只盼着冬日里能多赚点银两好补贴家用,于是都已经提前两月开始准备了。

万长嬴脚步轻快地走在前方,秦梅香左右转头看各式各样花灯迎着风飘摇不止,低着头跟在身后。

上一次他来金灯镇还是元宵节,转眼就已经快又要入冬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们还没逛多久,只见一条普通的大道上聚集了许多人围在一起,熙熙攘攘嘈嘈切切地说着话,互相附耳交谈讨论着什么。

但原本是温馨和睦的景象,秦梅香却看出来有些不对劲…这些人怎么都围成一个圈,纷纷望着圈内,神色还复杂难说,丝毫没有喜悦的意思。

果然,他仔细一听,人群中央传出阵阵哭喊,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悲戚痛苦,嘶哑破碎。

“娘!各位帮我找找我娘吧…我娘今年都六十八了啊!身子又得了重病,平日里只能靠卖灯为生…命苦了一辈子实在不能离了我啊!求各位找找吧!!!”

似乎是个孝子,在求人寻找自己的母亲。

万长嬴和秦梅香互看一眼,颇有默契地一同走上前去,站在空隙里默不作声观察着情况。

“你这!”围观的人里有个中年妇女心里善良,见不得这种场景,于是语气忧急地问道:“报官没有啊…”

那男子见终于有人站出来应答了他的话,跪着朝发话的妇女那边靠了几步,泪眼惺忪语气哽咽地慌忙回答:“报了…官府上午来调查说查不出任何线索,只让我自己找…”说完,他又猛得朝着四周狠狠朝地上磕了十几个响头,额心都已经破裂冒出了血珠。

“恳求各位了…若是见到我娘,麻烦告诉我…”

秦梅香瞧见他痛苦哀求的模样,心中不忍,甚至觉得那男子的眉宇之间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究竟是谁。直到那男子将手里的一张卷着的宣纸画轴摊开,秦梅香才蓦然惊诧,瞳孔都扩大了几分。

那宣纸之上画着一幅人像,和蔼可亲,尽管只是线条的勾勒也栩栩如生,清晰明了。

看着这张人像,秦梅香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原来那悲痛欲绝的男子寻找的娘亲…竟然是三年前元宵节前日,秦梅香与肖若尘他们一同在金灯镇的红线小巷中遇到的…制灯的那个阿婆。

曾经那个亲手将一个个花灯递到他们手上的阿婆!

做出那盏鹅黄色腊梅花灯的阿婆!

“可恶…”秦梅香双目满是怒色,青筋暴起。见一人哭便如此悲戚苦痛,撕心裂肺…而大小村镇五百三十一人!又会有多少人失去血亲,失去家庭,失去爱人父母子女!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

万长嬴伸手抚了抚秦梅香的肩头,眼帘低垂黯然叹了口气,眸底闪过一抹杀气,森然道:

“待调查清楚,诸般大小事一并清算,怀光宗必须死。这番行为,宗门百家容他不得了。”

二人身量高,尽管站在人潮的后围也能看得见圈子中央的情况。秦梅香心软之下想去安慰那男子,还没等他迈出脚,就看见一个人影先冲了上去,嘴里还急匆匆地问:

“怎么回事!?”

“这…?”秦梅香见有人上去了,便顿住脚依旧站在原地,蹙眉仔细打量了一番。

但那男子背对着他们,也看不清脸,瞧着像是个热心肠的江湖侠客。

一身破衣烂衫缝缝补补,身上的布料大多都被过往的风霜磨成了一丝一缕的,头发随意地用簪子绕了几圈就别上,碎发飘散恣意,这副打扮在他身上倒是颇显逍遥。

“大侠…大侠!求您帮帮我吧!”跪在地上磕头的男子见终于有人肯冲出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住那个大侠已经破出洞的衣袖,涕泗横流眼眶湿红,满脸哀求地哭喊道:“我娘!我娘定是被妖孽抓走了啊!大侠!求求您了!帮帮我吧!”

这话一说完,他又冲着那大侠就要磕头,原本就已经破烂流血的额头怎么还经得住再触地,但这次,他的头还没落下去,就被一只满是干茧疤痕的手掌托住。

大侠看着他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脊,轻声道:

“放心,我定为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