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给力,行军途中风和日丽。
搜寻的战兵跟着苍鹰的轨迹兜兜转转大半个山坳,在一处不算太高的山崖下停止脚步。
参天的杉树林上空,几只苍鹰先后飞落崖壁。在枝叶的掩映下,一个碗口大的洞口若隐若现。
“好地方,让老子费尽心神了,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这儿。”阴战将手搭凉棚向上望去。
“看不清楚,太刺眼了。我们怎么上去?”
“看我们的。”多吉应声回答。
只见多吉兄弟相互协作,如履平地般攀爬到高大杉树树顶。
次仁从腰间拽出住一个三角飞爪,甩手准确地钉入悬崖,回手一钩,攀登绳稳稳地钩在崖壁,动作行云流水。
在战兵们抢着要攀爬悬崖时,次仁制止了大家的行动。
“我先上,才让跟上。”话音刚落,次仁的身影已悬挂在半空,他冲着崖底的多吉才让喊道。
攀爬的响动惊了鹰巢里的苍鹰,苍鹰群起攻击。
次仁左手攀绳,右手中指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紧接着又是三声急促短暂的鸣叫。
瞬间几只苍鹰收起攻击态势,安静地卧在悬崖边上。
次仁攀上悬崖,用手安抚了受惊的苍鹰,回头冲多吉喊道:
“兄弟,洞口不大,但可以容纳一人通过,你可以上来了。”
多吉领头,其他战兵跟随着交替爬进了悬崖上的洞口。
沿着洞穴入口深入约十余米的距离,空间豁然开朗,洞口下斜,越走越宽。
战兵们摸索着走到洞底,感觉地势不再倾斜的时候,次仁打开了手中的火链子。
火光照耀下,上下左右,从天到地满目厚厚的冰墙。
冰墙在火光的映衬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战兵们身上的寒意也随之增加。
“我们又钻进了一个冰洞。”多吉才让搓着冻僵的手指说道。
“你们已经进来过了?”多吉次仁好奇地问。
“没有,前几天进过一个硕大的冰洞,不知道和这个洞是否相通?”
冰洞远处拐角的地方残留着几具走兽残体,证明此洞还有另外一个出口。
把消息传回洞外等候的队伍后,多吉兄弟继续寻找下一个出口。
“看,这儿有人。”一个战兵在远处的洞壁附近发现地上的人影,警惕地端着枪靠近。
人影趴在地上,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支卡宾枪。
人影身上的军服完整无缺,但整个身体已经僵硬,从趴着的姿势判断,应该是被巨大的外力强势拍击形成。
“找到了!”战兵兴奋地喊道。
“洞口就在这里。”次仁指着遗体两腿伸开的方向。
“四周全是冰层,唯独这块是松软的积雪。应该是个洞口。”
好消息传到洞外,阴战将异常兴奋。激动之余给了身旁的冯家臣一拳头:
“老冯,你真有感应!”
刚触碰到冯家臣衣服,他迅疾收回拳头,冯家臣现在这身子骨,一拳下去,怕是又得躺些日子了。
增派了人手进入冰洞,与掘进洞口的人员相互配合,阴战将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想要进洞去看一眼那些与他一同历经生死的战兵兄弟。
开挖洞口的速度不算缓慢,虚掩的积雪在工兵的持续掘进下迅速后退,雪道不断向前延伸。
估摸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最后一层积雪被清理干净,阳光透过雪道照进冰洞。
次仁从雪道里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谨慎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左上手百十米远的斜坡平台上,树木参天,笔直的悬崖下依稀可见几面旗飘扬的旗帜,隐约还能听见人马的嘈杂声。
次仁认定那就是刚才进洞前集结的缓坡平台。
“嗨~,嗨~,嗨~”次仁扯开嗓门冲着平台方向大声喊道。空旷山谷,回音嘹亮。
山头上的众人同时转头,循声而去。
“小心脚下!”旁边紧随的战兵提醒道。
积雪下的岩石情况不明,阴战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冯家臣。
战兵从附近捡起一段腐木随即抛了出去,腐木毫无声息没入积雪,积雪的深度深不可测。
面对山坳厚厚的积雪,无形的危险令战兵们束手无策。
进军西域以来,已牺牲众多战兵。阴战将不想再牺牲自己的兄弟,面对眼前的困境陷入沉思。
“我们来一场短道滑雪如何?”
冯家臣看出了阴战将的心思,让战兵从旁边的雪堆中拖出几根带着枝叶的树杈。
阴战将不解,冯家臣也不解释,也无法解释清楚。
那是后世冯家臣在电视直播中看到的体育项目,对于当时的人们还是个未知数。
冯家臣指挥战兵把大树枝绑扎成大号担架的样子,随后坐进担架,两手用力。
担架向前行进一段距离,再用力又向前走了几步,他满意地点点头。
“上来感受一下,老阴。”冯家臣邀请阴战将尝试他的简易雪橇车。
“很舒服吗!”阴战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冯家臣。
“照这个再做几副大担架,两人一组,一人行进,一人警戒。”
洞外的战兵忙碌着制作担架,多吉兄弟带领洞内的战兵分两组边扩洞边持续搜寻其余的失踪战兵。
阳光的照射,清理动作的加速,洞口积雪渐渐消融,被掩埋在积雪中的战兵遗体逐一被发现。
一具!
两具!
三具!
当洞口被扩大到能容纳数人同时进出的时候,沿着洞道已经发现了七具遗体。
坐着担架顺坡滑下的冯家臣大踏步来到遗体旁,认真为年轻的战兵兄弟们整理遗容。
冯家臣继续向冰洞深处走,迎面碰见多吉兄弟。
“建国呢?”冯家臣急切地问道。
“没有找到。”多吉底气不足,不敢直面冯家臣的目光。
“散开,四处找找,二三十个战兵,不可能只有七人。”阴战将的话音从身后传来。
冰封的洞顶、洞壁光滑无比,洞顶悬挂下来的冰溜子如同教学楼房檐上滴下的水串。
日积月累年复一年,有的冰溜子已积攒成一人多粗的冰柱,连天接地,非常壮观。
冯家臣的思绪不自觉地回到了后世的课堂。
“同学们,这个冰洞位于大夏西南边陲的雅砻市东南,紧邻察隅,向南百十公里就是边境。”混沌中,面目和善的退休老教师胖刘指着黑板上的挂图传道授业。
“达旺山口过去是雪域高原南向唯一出口,山口外便是一马平川的南亚次大陆。西域重地,华夏纵深。。。”
胖刘是一个充满浓厚家国情怀的教书匠,曾是前朝某高官的俄文翻译。
战争的惨烈夺取了他一家五口的生命,只留下胖刘一人苟活于世。
每次听胖刘讲课,讲台下的学子必定坐姿挺拔,情绪高昂。那一份情绪的感染力,远胜于某音带货的节奏。
思维游离,但冯家臣的脚步没有停止。
进入大洞,眼前豁然开朗,洞顶的冰溜子也多了起来。
四周拔地而起的冰柱如一只大手般稳稳地撑起了冰雪的穹顶。
洞幅很宽,约半个足球场大小,四周延伸出几条洞道不知通向何方。
阴战将目光如炬,紧盯四周。
现场相继又发现几具遗体,但都已冻僵,保持着牺牲前的面容。逐一排查后,跟随的战兵把遗体抬上担架,整齐地摆放在大洞中央。
分散搜索的战兵从支洞中出来,其中一个战兵手里的酥油灯盏引起了次仁的注意。
灯盏里残存的酥油微微凝固。
“洞洞相通?还有活人!”次仁看着酥油灯盏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