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咱们服装品牌为了节省费用,已经都把驻场人员取消掉了,并且默许工厂偷工减料,不在乎产品的质量好不好,只要求产品的成本够低,包括咱们行业内的某衣库同样如此,衣服一年比一年垃圾。”
“按道理来说,咱还坚持派驻场人员,也没有压榨产品成本,居然还和其他品牌一样,确实挺令人费解的,不过现在来看,倒是非常清楚了。”
在唐紫宁解释完后,韩逸飞便明白公司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那些视频只是他们这些基层员工能够看到的,还有大量看不到的事情,正在被调查。
只是不过韩逸飞现在不确定的事,是因为物料的事情,牵扯出了代工厂的问题,还是迮雨晴早知道代工厂的事情,选择用物料的事情,敲山震虎。
如果是后者,那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迮雨晴play中的一环。
而事实是韩逸飞多想了,迮雨晴接手公司并没有比他早太久,前后不过差了两三个月,而且迮雨晴是空降的,手底下没有人,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甚至天天忙着做文化建设的前总裁,应该都不清楚事件的原貌。
每当有人幻想世界是缜密的运作机器时,总会不断的有人冒出打脸,告诉大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迮雨晴在下午收到审计的结果时,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第二反应是激愤填膺。
她都不敢相信,孙总监在其中拿了这多钱,居然还只是小喽喽,真正的大鱼另有其人。
通过盘查和参与者的交代,条条线索都指向总公司的市场营销部部长,秦乾元,她外公的一个远房侄子,名义上算是迮雨晴的表舅。
秦乾元算是公司的老人,因为亲舅舅秦伯骞患有先天性哮喘,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秦乾元在嘉丽公司内部,一直是秦向东的重要帮手,这也是对方能长期握有市场部的原因。
财务和市场部,公司的命门,而对家族式企业的嘉丽,更是命门中的命门,能待在如此重要位置上的,依靠的不是能力,而是和艾滋病的一样的传播方式:
性,血和母婴。
尽管后来为了发展,和那些晋江帮企业一样,引入了企业化的管理方式,将绝大部分人清理了出去,但秦乾元依靠个人能力,依旧牢牢控制线下市场的管理权力。
在拿到第一手的证据后,她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外公,并且好不客气的问道:“姥爷,秦乾元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雨晴,这么久没给我打电话,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啊。”秦向东笑呵呵的问道。
“因为我这里查出来很多职务犯罪的证据,统统都指向他。”迮雨晴眼神冷漠的说道,“我不相信,外公你一点都不知道。”
嘉丽公司秦向东从乡镇企业一点点做起来的,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老人,哪怕现在退居二线,照样能了解公司的发展状况。
毕竟秦向东只是退了职务,股份可全部都握在手里。
“我是收到些风声。”
“那你为什么不管,由着对方胡来。”迮雨不等外公说完,直接开口打断,“你自己的定的职务犯罪的处罚条例,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秦向东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那些都是管外人的,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乾元是自己人。”
“姓秦的是自己人,那我是外姓人喽。”迮雨晴冷笑的说道,对于外公陈旧的家族式观念,她完全不敢苟同。
“你怎么能是外人。”秦向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我这辈子只有两孙女,一个是你,一个是书墨,等我双腿一蹬,公司还不是你们姐妹的。”
迮雨晴听后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外公,你不用给我画大饼,你起码还能活二十年,但嘉里,估计是撑不到你闭眼的那一天了。”
“你。。。”秦向东顿时语塞,明明外孙女说的是好话,但他却越想越别扭,“哎,你想怎么办?”
“不,现在是你想怎么办。”
“如果我想放过乾元呢。”秦向东反问道。
“既然你自己的公司,你都可以无所谓的话,那我和书墨姐没有义务帮你看烂摊子,你自己管吧。”迮雨晴说道。
迮雨晴说这几句完全是气话,她从性格要强,是不可能在事业上轻易服输,但对秦书墨来说,还真是有可能的,对方早就厌恶被拘束在总裁的位置上,恨不能立刻找个由头走人。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秦向东无可奈何的念叨两句,“金陵那边你自己看着办,总公司这里我会处理,会让你和书墨满意的。”
“还有,下月回来,你外婆想你了,记得,不许反悔。”他在反复叮嘱完,才挂断电话。
迮雨晴的外婆瞥了秦向东一眼,扶了扶老花镜,继续看报纸,“你自己想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带上我。”
“呵,说的和你不想一样。”
秦向东说完,并拨通秘书的电话给他备车,他现在要去公司一趟。
“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迮雨晴的外婆低着头问道。
“再说吧。”秦向东说完,便起身匆匆穿过豪华气派的客厅,健步如飞,完全不像一位七旬老者。
不过秦向东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刚刚走的太匆忙了,忘记拿手杖了。
迮雨晴的外婆用余光扫到他的身影后,微微皱眉的嘟囔道:“你不能把那个破手杖扔了吗,你又用不上,还天天带着到处跑。”
“你少管我。”秦向东不满的说道,他将手杖夹在腋下,再次快步走着出门。
等来到别墅门口时,他才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的走出去,丝毫不见刚刚矫健的身手,倒像是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过了一会,司机开车过来,并下车小跑着过来问道:“秦总,车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咱们现在出发吗。”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秦向东喊道。
“秦-总,我-说-咱-们-现-在-走-吗?”司机一字一句大声的喊道。
结果秦向东神色一凛,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喊什么喊,我还不聋呢,当然是现在走,不然叫你干什么。”
司机听后一阵腹诽,“你要是不聋,那我奶奶就是千里眼顺风耳了。”
虽然心里在不停吐槽,可司机神色如常,恭敬将腿脚不便的秦向东搀扶进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