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宴会只有王家那一个岔子,其他的都算正常,算是顺利的结束了。
庄语山和庄语迟这下撒了野了,整天的往外跑。
伏月找人跟了两人两天,确保不是在找事才放心了。
王家那事也没掀起多大水花。
“娘亲……”
伏月抬眼看阿芝:“那个漂亮叔叔是不是想娶你啊?”
伏月指尖停在琴身上:“为什么这么问?”
“爹爹告诉我的。”
“而且我听到秋蝉姐姐说,漂亮叔叔给你送了很多礼物,给我也送了许多哦。”
那些日子总是有各种各样吃不完的点心,还有娘亲最喜欢吃的那家千味斋的如意糕。
还有给她的糖葫芦。
都是亲自送来的,周如音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也全当不知道。
娘亲教过她,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很好,那么他一定是有所图谋。
还陪着她去看蚂蚁,爹爹都没这个闲时间的诶。
小小的年龄,倒是说话一套又一套。
别看她年纪小,可心里清楚着呢。
伏月微微意外:“你爹还说什么了?”
傅云夕竟然跟她说这些。
“爹爹有自言自语的说,喜欢真的很重要吗?”
爹爹陪她的时间没有多少,她在傅府的时候更多是祖母陪着自己的。
她们还让她去劝爹爹,快些再娶一个。
她才不去呢!
“娘亲,喜欢是什么啊?”
伏月:“喜欢就像娘亲对你这样,娘亲就很喜欢阿芝,还有……和你对每日都要去看的小兔子一样,也是因为阿芝喜欢小兔子,才会日日都去看她对不对?”
“啊……我也喜欢娘亲还有外祖母和祖母。”
……
谢昭原本是打算科举的,可京兆尹府的那位大人朝吏部举荐了谢昭。
因为之前的交情,谢昭本身就能看见鬼魂,所以对办案大有利处,京兆府尹的大人还以为自己挖掘到了一个探案奇才。
吏部的审核已过,任命为京兆尹府的主事,任命书已经下来了,官袍还在制作当中。
其实也就是一个七品小官。
但比起科举、科举后还不一定当什么官来说,一个京城里的七品官,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开头了。
正如他所说,他还年轻。
只是看见鬼魂这一点,他在探案上基本不会遇见什么岔子。
“这是?”
谢昭接过伏月递过来的木盒子,递过来的时候谢昭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送你的升官礼。”
他送到庄府来送了不少礼,周如音虽然也回过礼,但终究是回到谢家的礼,而且这是她自己的回礼。
谢昭双手拿着木盒,呼吸都放轻了些许,指尖无意识的蜷了蜷,那双泠然的眉眼此刻都像月牙似的弯了弯。
不是冷笑也不是自嘲一般的笑意。
是真正的,从眼底漫出来的那种笑意。
此刻眼角边的朱砂痣,仿佛活了过来。
随着他的笑意漾开,这一瞬眼角的那颗朱砂痣竟然显出妖异的艳色,仿佛是被注入了生命。
伏月的视线也被如血色一般的红意吸引。
以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这颗朱砂痣沉寂如血一般,只会显得他这张脸更冷。
而谢昭此刻的脸上,多了几丝少年气。
谢昭拉着伏月一同坐下:“是什么?”
伏月:“自己打开看看。”
谢昭:“那我真开了?”
伏月手中的团扇,还是那样慢悠悠的晃着。
是一枚玉坠,下面还用银链子坠着铃铛。
但这铃铛是哑的,不响。
这枚玉的材质怎么那么眼熟。
谢昭抬眼看向她的腰间,十分的意外:“这是你的那枚?”
薄唇抿了又抿,终究还是没压住嘴角的弧度。
常年微蹙的眉头只有在这里时才会舒展开来,常年阴翳的眸子此刻闪着稀碎的光。
伏月:“大概是里面刻着往生咒,所以才会让你感觉到安心。”
这种东西对于他这种驱鬼通阴的人来说,就像是孙悟空给唐僧画的保护罩。
谢昭:“……往生咒?”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15号那天呆在她身边总能感觉到格外的安心。
“那你呢?你的给我你怎么办?”
说着就放进盒子里,不打算收了。
既然她一直戴着,那是不是对她也是有保护作用?
伏月从袖间把自己原本一直带着的那枚取了出来:“并不是一枚,不过是同一块料子雕刻而出的。”
他的耳垂好像红了红,她们有一个一样的玉坠。
谢昭脑子此刻已经完全被蜜一般的糖霜糊住了,心脏中都冒着粉红泡泡。
也没想到她是怎么知道自己需要这玩意的,也没想到她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阴阳眼还是说别的可能性。
比如她也看得见那些鬼魂。
谢昭:“你可以帮我系上吗?”
谢昭看着伏月。
伏月接过了盒子,示意他站在他面前来。
伏月坐在软榻上,谢昭站在她面前,她的指尖灵巧轻动,翻转细链,很快的将玉坠子系在了腰带上。
腰是真细,身上硬邦邦的,也是真有料。
两人离得近,但他并不像寻常男子身上热气十足,而是比她身上温度还要低一些。
凉飕飕的。
大概和他眼睛也有关系。
可这凉飕飕的,在夏日就显得格外的舒服了。
“我帮你也系上?”
这样的眼神,换个女人恐怕也没人受得了,伏月在心中夸了一下自己,自制力十足。
她把掌心的玉扣递给了他。
谢昭一只腿跪在了软榻前的小阶梯上,身子向前倾了倾,指尖缓缓缠绕,细链子从腰带穿过,指尖不免的就碰上了伏月的腰身。
他没有察觉到,而是十分认真的在系着玉扣。
伏月领口压襟垂晃,从他发丝划过。
阳光透过窗户,碎光打在两人身上。
谢昭抬头时眼角唇瓣都带着浅笑,伏月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
伏月的眼神又停在了他眼角的朱砂痣上。
旁人看见朱砂痣觉得是凶煞,唯独伏月此刻看着,那颗朱砂痣明明是春雪消融时,枝头第一朵绽放开的梅花。
朱砂梅。
此刻院子里的种着的朱砂梅。
莫名让人回想起,那日天寒地冻的雪天,两人一同傻站在那赏梅的场景。
伏月的目光从他领口处看到了里面,几道浅浅的疤痕从肩膀那里延伸出来了一点点,很浅很浅,不是仔细看的话几乎察觉不出来。
伏月伸手:“这是?”
谢昭低头顿了一瞬,似乎有些紧张,略显不自然的将领口合拢了一下,言简意赅:“是小时候犯错,受了些家法。”
有一次严重的时候,被抽断了好几个鞭子。
谢家祖上是世族来的,到他爹这一代没落了许多许多,但这人骨子里还觉得自己是世族,因此家规倒是管的极为严厉。
小时候没那么机灵,便被罚了不少次。
所以谢昭对他父亲,完全没有孺慕之情,若不是因为现在时间紧,若他死了,自己还必须要去丁忧三年,他怕是早也出事儿了。
伏月伸手把他衣裳往外拨了拨:“家法?”
确实都是鞭子的印记,不过因着时间长了,所以只有浅浅的印记,也不知今怎么就眼睛亮了亮,瞧的一清二楚。
谢昭:“是,小时候因为我的眼睛,又因为没那么聪明,在家惹出不少事端,所以好几次被谢夫人找着由头罚我,我那个父亲也是没有脑子,别人说什么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