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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跃跃,人影攒动,呼喊声渐响。

凌涟没有见到迷雾,只有火舌肆虐。她走出院落,远远看到一个小厮拉着乔慎往外冲。

乔慎甩开了小厮的拉扯,不知道他和小厮说了什么话,那小厮急得嚷嚷。

乔慎一点不慌,拍了拍小厮的肩,转身就走向外院。小厮紧跟着他,挥舞着手在说着什么。

凌涟没动,但场景倏地成了外院的书房。

乔慎坐在书房里,书案上是那根银丝红鞭。

他摸着红鞭,似乎很舍不得的样子。

凌涟歪头笑了笑,他到底是深情呢,还是弄不清自己的心?

小厮在一旁说个不停。

“老爷,快走吧。这火快要烧过来了!”

“乔一,你走吧。”

“老爷!夫人也不会愿意您现在这样……”

“夫人?”乔慎淡笑一下,“她不会原谅我的。”

“老爷?!”

“你走吧。我即使出去了,也是死。”

“这?!老爷你在说什么!”

“我杀了秦芷。”乔慎挑了挑眉,忽然说,“那她该原谅我吧?”

“老、老爷……”

“你走吧。去吧……趁火还没大……去账房拿些银子,散给府上的仆从。就当我最后的吩咐吧。”

“老……”

“去,别耽搁了!”

小厮走了两步,回头看乔慎,想说话。乔慎对他摆了摆手。小厮一跺脚,扭头离开。

乔慎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饮下。

“顾泠,我确实糊涂。现在这样,你会消气吗?”乔慎展开那红鞭,目光流连在红鞭闪现的银光。

“哈。你一定不会消气……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你……你为什么不说呢?”

“啊……我想起来了……洞房花烛夜里,你似乎有话和我说……但我没想听,只想完成洞房,完成仪式……”

“是了,第二天我起来,你拉着我的袖子想说话,我却告诉你从今往后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即可……那时你是想告诉我的吧……”

“果然……是我没有给你机会……我们走到了这一步……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哈……哈哈……”

乔慎说了许多许多话,懊悔的,痛苦的,感激的,语无伦次。

火焰涌入书房,他半点不在意,似乎就等着它。

火焰吞噬了一切。

凌涟又站在了迷雾中。

为什么还没有出去?她为何还在迷雾里?

——涟儿,涟儿。醒醒。

她听见有人在喊,迷雾重重围了上来,阻隔那呼声,成了远远的回音。

凌涟有些厌烦迷雾,但毫无办法。

阳光破开雾气,清晨的街头是忙碌的商贩。

蒸笼里冒出热气,热腾腾的包子递到食客手里。一碗又一碗的汤面送到了桌前,聚坐在一起的人们呼呼地吃起来。

疑惑间,她听到一声:“公主车驾,闲人避让。”

一回头,一辆精巧的马车正缓缓驶来。马车四周缀着漂亮的琉璃装饰,马车黑漆锃亮,看着十分结实。

这么思忖间,一股巨大的吸力冲向凌涟。

刹那,她已经坐在车内。

那么这次是……

“殿下,”一个穿戴素雅的宫女摆上一碟点心,“这是厨房做的小点,殿下用些,免得还没到了云天观就饿了。”

她捻起一块小点,咬了一口。

“嗯,不错。”一口小点下了肚,接过宫女斟的茶喝完,她舒服地倚靠着闭目养神。

一旁的宫女抚着琴,琴音流泻。

是个公主啊,那么该有个驸马咯?还是林玦的模样吗?那这公主是萧凌涟的样子?

这是第二世吧。

凌涟想着,但如同上次那般,她无法自由行动。

正想着,马车消失了,抚琴的宫女站在身边搀扶着她。

四周是一片密林,不远处是座湖,波光粼粼。

她面前有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

那人坐在地上直喘气,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貌。

她漠然地扫了一眼,看向不远处的湖,“你是如何跌到湖里去的?”

年轻男人闻言,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

“自己跌下去的?”她有些不可思议。

“不,不是。”年轻男人急忙道,“是……”

“有人害你?”她看着他浑身一颤,不以为意地说:“那下次就小心点。”

她举步继续往湖那里走,越过了年轻男人。

“等等!姑娘救了我,不知姑娘贵姓,我日后好答谢姑娘。”年轻男人拉住了她的裙摆。

“放肆!”一旁的宫女呵斥,抬脚踹向年轻男人的肩膀。

年轻男人往后跌坐,抬头望着她。

她侧头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本公主不需要别人答谢。”

直到她消失在林间,年轻男人还呆坐在那里。

那个年轻的人不是林玦,可那脸有些熟悉,凌涟想不起谁,只觉得见过。

恍惚间,密林与湖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内室。

室内装饰素雅,几乎没有金银器,以瓷、墨画居多。

“殿下,查到了。”宫女恭敬地行礼。

她放下手里的书,靠在床榻上,看向宫女,“如何?”

“驸马把人安排在外面的宅子里。”宫女斟酌着说辞,“毕竟那人是驸马的表妹,出于道义,他照应着也……”

“呵,”她冷哼一声,打断了宫女的话,“他谢三郎要是心肠这么好,就不会这么对本宫了。何况他们谢家长辈都死了吗?需要他照应?”

“殿下,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

“你别替他说好话了。本宫与他成婚三年,他如何待本宫?本宫要有个头痛脑热,他可不会来嘘寒问暖。他那表妹有事,他鞍前马后的操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表妹才是他妻子……”

说到这,她停了话头,冷笑,“所以那表妹才是他的心上人……我是那表错了情的人……活该如此……”

“殿下息怒。”宫女跪了下来。

她皱眉,“本宫说这话没有迁怒的意思,你何必这样?”

“殿下保重贵体。殿下贵为公主,何必为驸马委屈了自己?再者,殿下若是不稀罕驸马了,自然可以休了驸马,另择佳婿。”

她没有作声,只是挥了挥手,让宫女退下。

宫女瞧着她的面色,欲言又止,最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