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大皇子傅沥律双手撑在女帝的书案上,志得意满道:“母亲怕是也没想到吧,你再如何努力,你也是个女人……这棠国要的从来就不是女皇帝,而是男人登顶!”
“是么?”女帝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像是在仰视自己的儿子,可在傅沥律眼中,母亲更像是在蔑视他,就和小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无论他怎么做,都得不到她真心的夸赞,傅沥律深深的觉得,在母亲心中,他和他父亲都是废物,都不配坐上皇位。
“母亲是觉着我在说笑?”傅沥律转身推开御书房的门,指着宫门的方向道:“此时此刻,就在外头,有多少官员在跪请母亲让位,又有多少宗室赶来,请母亲归还傅氏江山。”
“这就是你今日来的目的?”女帝不急不躁,甚至连起身都没有,依旧有条不紊的批改着奏折。
“怎么……”傅沥律总觉着有什么不对,他侧头去看裴丞相,笑得有些勉强道:“怎么母亲还以为是我在吓唬你?你还以为禁卫军会冲进来护驾?还是指望这个男人能救你?”
女帝手中的朱砂笔,在那奏折上画出大大的一个叉。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以后说。”
“我不是孩子了!能不能不要如此敷衍我!”傅沥律再也忍不住了,双手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扫到地上,全身颤抖的控诉道。
裴丞相害怕他伤害到女帝,就要过去拦,却被女帝摆手阻止了。
“那你要我如何?”女帝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的看着儿子的双眸,眸中的心疼一闪而过。
“我……你退位吧,母亲……”
“你退位给沥律,今儿这事儿就能了结了。”大长公主穿着长公主的宫装,迈步进入御书房,甚至都没让外头的太监通报,更没有被人拦在外头。
“这话,是她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女帝没看大长公主,只是盯着自己的儿子要个答案。
傅沥律早就野心满满,可他从小就畏惧自己的母亲,母亲这般问起,他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够了!你早该退位了,且你得到我皇兄的皇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大长公主回过身,她身后慢慢悠悠又走进来了几位皇家宗室,这几人心中带怯,可也知道这会儿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便都不敢看女帝,但依旧坚定的站在大长公主身后。
“你要定我的罪?”女帝扫过这些人,冷笑道。
“你以为我不敢嘛?”
大长公主上前一步,指着女帝的鼻子道:“其一,女子不得称帝,但是你不但称帝,还压制我傅家子弟,将傅家历代皇帝辛苦打下的江山据为己有。
其二,让我们傅氏江山社稷就此断绝,大皇子早就该成亲了,你却迟迟拖着,就生怕他娶了什么名门闺秀,挡了你的路!
其三,重用国公府这个外家的子弟,给予他们高官厚禄和权柄,在朝中权势滔天,谁敢不敬?可是宗室的子弟呢?你提拔过几个?
其四,当年你为了登基,对傅氏子弟展开了残酷的清洗,只要谁反对你,最终就是一死,或是被流放,若我不是女子,你肯定不会放过我!
其五,你在位期间,任用酷吏,大兴告密之风,蛊惑孩童少年让其诬告自家父母,成为你的政治上的工具,书院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让人威逼利诱的,你比谁都清楚。
其六,豢养男宠,你和丞相之间淫乱后宫,让这么一个无才无德的人当了一国丞相,这让朝廷腐败加剧,养得全是废物。”
“我不做女帝?”女帝听她说完,只觉好笑道:“我若是不做女帝,难不成给你做?还傅氏江山社稷,没有我,就凭你那个满脑子只知道女人的兄长,恐怕早就将江山送给前太子了!”
先帝与傅梓阐他娘的事情,在场的几乎都知道,大长公主的脸面也挂不住了。
“朝堂之上我不用我的人,难不成用你手里那些只知道要钱的垃圾?呵,我倒要感谢这些垃圾,如果不是这些垃圾,你还不至于花了那么多功夫,都没扳倒我。”
“母亲……你不要说姑姑,你……”
傅沥律听着刺耳就要抢话,谁知道女帝大声呵斥道:“你闭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被人耍的团团转,她拥立你,不过是看出你个白痴,让她的女儿做你的皇后,然后学着走我的路,你啊!也就配和你那个父皇一样,成为女人的垫脚石!”
撕破了脸,女帝拆穿了傅沥律全部的幻想,那些底气一下被戳爆了,一切都变得现实而残酷。
“不会的,不……”
女帝看向那些宗室,尤其是宗室族长,给了最后一次机会道:“如果你们现在回去,我就不追究了,否则……你们不要后悔。”
宗室的这几人腿肚子都抖了,可是富贵险中求,这都已经万无一失了,他们谁也不想损失大长公主给他们画的饼。
“行了!你倒现在还在挨个训斥,这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你放弃吧,不会有人来救驾了,禁卫军统领是我的人,你现在喊谁都不会来救你,我与姑姑都派了人前去磐石书院,这会儿恐怕书院都攻破了,永乐等会就会回来与你相见。”
收拾心情,压住内心强烈的不适,傅沥律就算有账要算,眼下也只能含血忍耐,一致对外。
“你们居然去攻击书院,那里大多数都是孩子?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女帝彻底怒了,她将女儿送过去,是害怕永乐被误伤,可她没想到这些人能为了权势,完全不顾里头孩子们的安全,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只要你束手就擒,让位给我,我就放了永乐,绝不让他们为难你,往后你住在宫里安度晚年,不好吗?”
大长公主不想让傅沥律在关键时候心软,她对着门外高声道:“来人!进来将所有人拿下,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禁卫军统领就带着人冲了进来,将这书房里的人围的水泄不通,进来的禁卫军穿着盔甲带着长刀,满身肃杀之气。
“诏书还是裴丞相的命,你选一个!”大长公主嚣张的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