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后,姬泣用当年的真相换取了崎浮和未时雨不被家族追究,并提供了新的身份。
而在明晰了过去之后,他们四人便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崎浮拥有了自己的答案,那便是踏着过去继续前进。
余惠之没有什么改变,他只是继续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内心依旧如同明镜。
似乎只有一个人在这件事中郁郁寡欢,那便是未时雨。
清晨,未时雨准时准点的从宿舍醒来,为踢被子的崎浮盖好被子,然后看了看崎浮的日程表,今天她难得没有早课,于是便帮她把闹钟调晚了一个小时。
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她美丽,却似是人偶一样没有生机,距离那次的事件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自己的头发也长到了肩膀上,不得已,未时雨要把它们帮起来,虽然不想影响行动,但看着镜子里别样的自己,未时雨还是觉得有些开心的。
在简单的洗漱,并用粉底遮住黑眼圈后,未时雨便顺着秋日的气息去操场锻炼了。
现在是5点10分。
大学生大部分都没有起。
整个学校都处于一种少有的寂静下,悠悠然地想要让秋风吹走一切眷恋。
太阳从天边升起,但此刻也只是露出了少许的白肚。
未时雨围绕着操场跑了十几圈,愿奔跑能随着逆流的风将脑子里那些顾虑吹走。
但就像是深处泥潭般,越是不愿想起,就越是深陷其中。
在那场时间回溯中,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曾经杀过人,在一场大火里。
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拦着自己,哪怕自己将他的骨头打断,内脏刺穿都没能让他彻底放弃。
深红的血几乎是浸染了他的全身,火焰的舌在他的身上撩动,可他就是不愿意让自己过去。
“为什么?”她不只一次这样问道。
“因为我的孩子在里面……”
身为普通人的他一次次的重新站起,用生命拖延时间,可直到她用刀锋刺穿他的心脏时,他却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用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说道: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见过你的眼神……我的妻子过去也是这样的……”
“那种明明并非自己所愿,明明不愿就这样下去,结果还是自暴自弃了的眼神……”
男人似是能闻到她眼下的悲伤,因为他见的太多太多。
“这和你有什么干系?”
“当然没有关系……”
“只是回忆起了过去,我告诉她……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人倒在了火焰中。
熊熊烈火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好人而放过他,而她也随着倒塌的建筑一起埋葬在了火中。
她自火中离去,现在又因为火而回来。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满头大汗的坐在了草坪上……
她不断地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却觉得此刻的感觉无比的熟悉……
她总得找到这些苦痛、这些虚无的答案,为自己的人生找到理由。
这就是活下去的意义。
如此不堪重负的理由便是支撑未时雨继续前进的拐杖,随时的折断都可能使得她跌在雨中,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可这次,至少自己有选择的权力。
未时雨拿出水杯,轻茗了一口便是要去食堂买些早饭。
却意外的和一个意外的人撞在了一起。
“姬泣?”
“怎么了?”
眼前的大少爷也是一个人,手里拿着书,身上穿着高档西装,少见的带起了眼镜,坐在看台上,也不看书,只是眼神微眯,静静地发着呆。
“你怎么在这?你没课吗?”
“没课,在活动室待不下去了,就来操场待待。”
应该说以后都不会有课了,姬泣现在是整个学校的最大股东,只是以学生的身份挂个名,实际上是为了能看住余惠之他们三人。
未时雨坐在了姬泣的旁边,试图找找看他微醺的状态。
“惠之呢?”
“他今天去送他大伯。”
“大伯?”
“嗯,胃癌,他拿到工钱的第一件事就是送他大伯去做手术,现在人估计在机场呢。”
“所以你就来这里遛弯?”
“是啊,时不时的放松有益身心健康。”
吹着微咸的海风,他的嘴角一如既往的微微上扬,似是能看到海浪冲刷沙滩留下的泪痕,上面镌刻着水晶和黄土的歌声,一点一滴,同人惬意。
姬泣转过身来,把一块蓝紫色的芯片从兜里拿了出来,在未时雨迟疑的目光中放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
“姬家的特权芯片,和之前那个宅子里的一样,只要连上电脑就可以查阅世界上所有信息库的资料。”
未时雨的眼底突然变得狐疑,像是在问:你有这么好心?
“咳咳!这是信任,惠之我也给了,再者,这样的话,你们也就不用成天听我说谜语了。”姬泣红着脸,在蔚蓝的天空下十分显眼。
“你最近是怎么了?”
“变得惬意了吧,毕竟大难不死,焉然后知,都经历了那么多,我也该相信你们了。”姬泣的头像是红红的落果般垂了下去,声音里都带着几丝困意。
“我们的姬少爷什么时候居然会相信惠之以外的人了?”未时雨打趣道,毕竟他在那起事件中从头到尾都在说谜语,不愿意让他们接触真正的真相,但最后他们还是知道了,也明白了姬泣的良苦用心。
“不是不信,而是保护,毕竟人被杀就会死,死就是生命物理上的终极。”
“是啊,人被杀就会死,还是活着好,不过……谢了。”
“不用谢。”
死亡是终点,会留下生命的残骸,但无论如何修饰,死亡本身也是生命最想避免的结果,死后人们的残骸会如同方舟般重生,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以我残躯燃烈火的勇气和觉悟。
死亡是生命物理延展性的极限,生命的终极就是死亡。
生命本身就是向死而生的,可在这向死而生中如何创造意义,这种有限性自由,便是人类精神上的终极命题。
而未时雨要的答案,用通俗语来讲,就是一种“让存在者存在”,即在技术理性和生存深渊中,走向本真的决断。
“另外……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候说……”
姬泣盯着天空,却能看清他微红的脸。
“那现在说吧,我愿意等。”她从容的闭上眼,表示愿意倾听。
“……对不起。”
“之前一直瞒着你们……”
“说是为了保护你们,但还是我太狭隘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不起。”看着无比霸道俊俏的脸微微侧过头去,却依然能瞧到那红透了的耳朵。
未时雨一时也有些呆愣了,她着实没想到姬泣会这么坦率,想必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吧。
这说明,他在乎未时雨对自己的评价吧。
一想到这里,少女和少年那朦胧的荷尔蒙便弥漫开来……
地平线顶点的云雾一如往常般,似是过去长久存在的海市蜃楼,覆盖了天空的晴雨。
两人羞红着脸不再说话,静静聆听夏日离去前的自我证明。
……………………
带着早餐,回了宿舍,未时雨看着自己手里的芯片陷入了静静的思考。
只要连上网络,它就能帮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
对于一个被崎浮捡回来的人来说,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能拥有自己的定位。
可最后,她还是将芯片放在了客厅的茶几柜子里。
少女的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安静。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寒假。
转眼便是新年了。
姬泣就必须得要面对一个问题了。
在过去克隆人之家里,人们会在新年准备比平常更加美味的食物,不知庆祝什么也依旧要庆祝,因为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人类,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明白了新年的意义。
一家人团聚。
这无疑是最好的答案了。
可现在,姬泣一个人住在之前建的别墅里,每天吹着森林的微风,啃着罐头,除了看书就是无所事事……当然,还有几人的群聊可以作为难得的消遣。
姬泣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把“我好寂寞,谁来陪我过年?”给打出来的,想都不可能想。
于是他就只好旁敲侧击的在群聊里问道:
“你们过年都是怎么过的?我之前没接触人类社会,所以不是很了解。”
原本三人就能热火朝天的群聊立马冷了下来,姬泣恐怕是被寂寞冲昏头脑了,一时间也没发现什么违和感。
未时雨:你的意思是说,你有黑便全国档案库的电脑,却连个过年习俗都不知道?大少爷,查个游览器都能解决的。
余惠之:姬是寂寞了,想让我们陪他。
未时雨:我也这么想的。
崎浮:你们给姬留点面子吧,他好不容易在群里发言。
姬泣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想要撤回消息,却眼疾手快点成了删除……
好了,这下完了。
姬泣压着尴尬,立马补充道:
“就只是想问问你们在哪过的。”
余惠之:我家里没人,在和同学聚会。
崎浮:我在家里过啊,我爸准备了好多菜呢。
未时雨:在家过。(表情:翻白眼)
“@未时雨,你哪来的房子?”
未时雨:打工租的。
崎浮:要不,咱聚一下?我记得市中心的商业街有在做活动,有市集可以逛。
余惠之:可以,反正我这里无聊。
未时雨:我家离得远。
“我可以去接你。”
崎浮:那行,那我去接惠之。
………………………………
歌厅内
余惠之放下了手机,双眼无神地把那双罪恶的手伸向了果盘。
这已经是他吃下去的第五盘了。
主要是他不会喝酒,沾酒就倒,唱歌也没什么天赋,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装作合群的吃果盘。
毕竟,难得阔少包了全场,他不多拿点吃的都说不过去。
虽说余惠之现在并不是很穷,姬泣每个月会给余惠之一万多的活动资金,大部分被他攒下来给大伯做手术了,但终归剩下一点,不像以前一样节省,但爱贪小便宜的习惯他还是保留了下来。
如果可以,再攒几个月,等大伯回来,就可以住新房子了。
周围的人歇斯底里的唱歌、互相灌酒,没有关系的两人抱在一起,酒桌上的酒瓶堆地看不见前面,在混黑又迷乱的包间里,谁都不知道谁是谁,只是跳啊舞啊,一切都十分平常。
有人打开了包间的门,大家都玩的热闹,故而都没有在意这多出来的一个人。
她示意一旁的醉汉让一让,然后顺理成章的坐在了余惠之的旁边,在霓虹灯不断的闪光下,她微笑着看着余惠之,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最后说道:
“吃这么多,对胃不好。”
在往嘴里塞西瓜的余惠之略带疑惑的看向她,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漂亮的很。
“你怎么来这么快?”余惠之尽快吞掉嘴里的西瓜,有些尴尬地问道。
来者就是崎浮,她此刻穿着口罩,又压着画家帽,黑色无袖毛衣配红色的皮外衣将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如果不是那黑红的头发和特殊的眼睛,恐怕没谁能认出来这是崎浮。
毕竟和在学校里差太多了。
“我就在附近,看咱俩位置近就过来咯。”崎浮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顿时露出一副嘲弄的表情看向余惠之。
“要不,我陪你唱两句?”
“你最好真的是想和我唱歌。”
余惠之不理,只是一味的往包里塞橘子,把能带走的全部洗劫一空,崎浮也帮他顺点花生米,拿点薄荷糖,反正大家都在嗨,也没人注意。
“走吧,去外面等。”
“oK。”
两人来到了街上,此时的大街上刚下了雨,光华凌乱的反射让世界带上了另一种颜色,在这琳琅满目的商业街前,崎浮十分自然的挽上了余惠之的胳膊,虽然余惠之害羞地几经挣扎,但最后还是被崎浮牢牢握住了手心。
一切顺理成章。
…………………………
姬泣开车跟着导航,来到了未时雨的位置。
哑光黑的骷髅马在夜色里,尤其是在这附近几乎断了电的小区里如同鬼魅般穿行,在不断的找位置停靠后,姬泣最终还是来到了未时雨的楼下。
姬泣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未时雨居然会住在这里。
踏过还算干净的水泥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位置,姬泣整理了一下发型,扶了扶眼镜,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就立马把门打开了。
“好快啊。”此时的未时雨还是素颜,并未化妆,可也十分的幽静动人。
“我的别墅在城外,里这里挺近的。”
“那走吧。”
“嗯。”
车上,未时雨坐在副驾驶上,开着窗,让冷风吹在自己脸上,她却显得十分享受。
姬泣并未阻止,只是抽出了一张毛毯挂在了未时雨的身上。
“谢谢你。”
“应该的。”
除此之外,两人就没什么交流了。
姬泣此时十分的想找些话题,但仔细想了想,未时雨平时基本不这么说话,除了吃东西的爱好以外,姬泣对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解。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很感兴趣吗?”未时雨反问道。
“应该说,是想多了解一下你吧,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不清楚你的很多事情。”
“难得坦率了呢。”未时雨关了窗,转过头来,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崎浮应该不会让你住在这里的吧。”
“当然啦,她和惠之都是圣人,她本来说是让我去她家住,但我觉得不能再麻烦她了。”
“自失忆起,她就一直照顾我,又是帮我找专业又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还给了我很多衣服……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会废掉的。”
“嘴上说着什么自己不是什么老好人,结果有人需要帮助他们俩就第一个坐不住。”
“是这样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虽说是有脑子的善意,但真的会让人担心。”
不知为何,话题扯到了崎浮和余惠之身上,当两人意识到这一点后,都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包子、面条,还有甜的东西我都很喜欢,像是曲奇、巧克力、糖之类的……”未时雨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出来。
姬泣突然回想起来年初他合算物资的时候,原本备了二十袋,结果她们住完后只剩一袋的逆天战绩,原本还以为是他们无聊吃的,没想到是喜欢吃的。
“那你呢?你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
姬泣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人们……他们平时一直都一起吃饭,自己时不时看到他们在餐桌前聊天,他们看着很开心,有着自己没有的情感,可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清楚何为感情,所以只是远远的瞄一眼就继续学习炼金术。
所以他很想去体会,他们那时的感情。
“我喜欢吃人多才能吃的饭菜。”
“那今晚去吃一顿吧。”
“那得看惠之了。”
“怎么说?”未时雨一时有些没想通,但反应过来以后,还是会心一笑。
“也对,水果吃多了对胃不好。”
“我赌十块钱,他会吐。”
“他虽然贪,但应该……”
………………………………
等两人顺着导航来到了地方,只见余惠之跪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的往外吐水,崎浮在一旁像是惊慌失措的小猫一样只能不断的拍他的后背,再拿手帕给他擦嘴。
“你的十块钱。”姬泣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十块放在了未时雨手上。
“谢谢惠顾。”未时雨甜甜的笑了笑,一副迎宾小姐的样子。
………………………………
“所以……咱怎么逛?”
余惠之晕晕乎乎的从公共卫生间里走出来,胃里难受的像是泡了硫酸,导致脚上都没了力,最后只能瘫坐在椅子上。
“到处看看,聊聊天之类的。”
“重点是出来聚,不是逛。”崎浮说着扶起余惠之,尽管姬泣眼神里一万个不可思议。
“那行。”
新年将至,烟火连天。
尽管集市人流如织,但四人依旧能找到彼此。
花店前。
未时雨和崎浮盯着眼前的紫荆花发愣,紫色的花开的十分美丽,现在正是它盛开的季节。
“这花好像时雨的眼睛呢……”崎浮用手托着未时雨的脸,看一下花又看一下未时雨,认真比对道。
“这是什么奇妙的比喻?”
“老板,这个花来两束。”
“好嘞!嘶……小姐,我看您有点眼熟……”店长盯着崎浮的脸像是在回忆什么……有的时候长的太有标志性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上过一次电视就会被人记住。
“没……您看错了……”
“你好像是那个明星……”店长端详着,感觉给他一副眼镜,那眼镜就能发光一样。
“啊……那个!时雨!我先走一步啊!”
眼看要被认出来,崎浮立马开溜,留下未时雨一个人和店长四目相对。
“这花还要吗?”
“要。”未时雨无奈的拿出自己空瘪的钱包,又从里面凑出了十块二毛,于心不忍的交给了店长。
这下反倒是店长绷不住了,这娃儿又是全身倒腾,又是眼里含泪的……
“要不……我再送一袋种子?你可以在家里种一点……”
“真的……谢谢你了。”
未时雨羞红了脸,不得已低下了头。
另一边。
猫咖里
一只猫跳到了姬泣的肩膀上,且不论姬泣这身英伦西装好歹几十万,就这猫在上面踩一下都是几千几百的价位……可姬泣却熟若无睹。
因为没办法。
整个猫咖总共十八只猫,全部都挂姬泣身上了……
给一旁的店员干沉默了……所有掏了钱的顾客也是……
“你是什么人型猫薄荷吗?”
“我不知道……但我在外面打坐的时候也经常会有动物爬我身上……”
姬泣尽量不动,好不让猫咪受到惊吓。
一只布偶猫蹲在姬泣肩膀上,拿脸蹭了蹭他的头发,然后被另一只狸花猫挤了下去。
怀里有、脚下有、肩膀上、头上全是猫……
余惠之忍不住拍了张照片,还是觉得有些怪。
“想笑就笑吧。”
“来,笑一个。”
姬泣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是在微笑,只是笑的很生硬。
过了一会
一个小时后
未时雨轻拍姬泣身上的猫毛,脸上憋着笑,眉眼微弯十分可爱。
“想不到你还有吸猫体质。”
“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了呢。”
坐在未时雨对面的崎浮却拿着大包小包的衣服,一件件的往余惠之身上比对,像是在挑衣架子,眼里透露着女孩子玩芭比的兴奋。
“这些……没必要吧……”
不顾余惠之的疑惑,崎浮就扯下标签把衣服丢到了他手里,用余光扫视标签,余惠之差点晕了过去。
“这……我可买不起啊……”
而且也并非必需品。
“本小姐今天心情好,送你几件怎么了?”崎浮熟视无睹,继续打量着她买的衣服,一件件比对,然后继续丢余惠之手里。
“她平时就这样?”姬泣悄悄的凑道未时雨耳旁说道。
“是,她会有把亲友当衣架子的爱好。”回忆起刚被崎浮捡到那会,被她拉着在商场里试了一天衣服,许多还是未时雨根本不会穿出去的礼服。
现在回想起,也是给当时还没有建立新认知的未时雨来了点小小的震撼。
在那之后,几人逛完了商场,等到了凌晨时分的烟花,接下来也该是去吃年夜饭了。
在崎浮的带领下,几人开车来到了她的家里,美名其曰:我不带你们吃,你们有谁会好好吃饭?
一开门,就看到梧怨身穿围裙,手里拿着个锅铲就来开门……
姬泣心虚的瞄了眼走廊旁边的两张画,确定这次什么都没有了才踏入家门。
梧怨和姬泣两人处的很尴尬,半天搭不上句话,反倒是和余惠之有很多话题,但大部分也是关照余惠之身体健康的。
随后就是年夜饭,之后梧怨还分配了房间,众人缓缓睡去,不知夜,也不知未来。
于他们来说,最安稳的一年就这样结束了。
……………………………………
夜晚
梧怨的身影如鬼魅般的来到了未时雨的床前。
雨后的世界十分清净,哪怕是云也不再出来。
所以冷蓝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影在了未时雨的身上,缓缓的呼吸声成了缄默中唯一的循环音。
梧怨看着这张脸,心底的恐惧仍在叫他的双脚忍不住颤抖,那双拿刀的手也显得无力。
他来到床前,过去杀手的技艺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此刻再怎么紧张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月光下,那双眼睛十分的美丽,像是染了血的红宝石,寂静又血腥,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光华。
他反握匕首,手臂机械而快速的弯曲并刺出,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惠之……”
或许是太过紧张,他这才注意到了未时雨的被窝里还有一人,那便是崎浮。
看着女儿无力又纯洁的睡颜,梧怨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手里的匕首越握越紧,甚至握把都开始有些变形……
但最后,他还是将匕首收回了西服的隐藏口袋里。
他长叹一声,感叹所谓命运的可笑和无序。
那个执行人,居然成了自己女儿的朋友?十几年过去了,她的容貌甚至都没有一丝的改变!!
以梧怨对现在科技的理解,18年,再怎么样延年益寿的实验器官都不会如此夸张,况且那个执行人早就死在了大火里……他们俩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有什么问题被自己的冲动淹没了,他现在才开始真正理性的思考。
他松开了手,默默的离开了未时雨的房间。
只余幽静的月光还在原地逗留。
……………………………………
还是那家医院里
最高的楼层上,他透过窗户俯瞰着快要与城市融为一体的云海,以及最远的彼岸那隐约的海水。
他闭上眼睛,还能追忆起那些高楼被建起,埋葬了旧日的尘土,将新生的风带给朽木,让其能长出新的萌芽。
可世界一如既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无论如何改变自然,无论如何去认识自然,都无法改变世界本无序的最终答案。
在足够认识人类生命的前提下,没有什么是比生命的存续意志更加重要的意义,若是有需要,他也会把自己推入实验室中,成为生命的残骸。
他抬起插着针的手,拉开了床边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手枪,还有一沓职位转让的合同。
自从知道未来的灾难起,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那时的他还是个幼儿,便就知晓了世界在未来将要遭受灾难的预言。
那时的自己为了那一切奔波了许久,直到那件事彻底剥夺了自己的行动能力。
他轻轻拿起手枪,像是在与过去的老友重逢般,苍老的手指拂过冰凉而又铁黑的枪身,心里忍不住的颤抖。
家族的族长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以及他的所作所为,即便家族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可他手里的牌恐怕会被瓜分到其他人手里,反抗的势力再次减弱,或许就真的不能推翻族长了。
若是不推翻族长,便就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应对未来的事变。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冰凉的铁烙在了他的头上,他的手忍不住的发抖发颤。
可若是自己死了呢?
姬泣就会作为继承人继承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些手段和宝贵资源,这至少保证了手里的牌不会流失,甚至可能作为姬泣的一张牌被使用。
自己内部的人会因为仇恨而加速起义的进度。
族长会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并让执剑人参与调查,封锁一段时间的资源和职位,但最终的继承权一定会回到姬泣手里,皆时,便有机会激活那个一直埋藏在姬泣灵魂中的存在,将执行人彻底杀死。
失去了执剑人,族长就失去了左右手,如同丧家之犬般谁人都可杀之。
此时,他想起了过去那个如同月季花般的女人……
“踏过我的尸骨,去更远的地方吧。”
碰!
火药的硝烟味弥漫着,似是带着血的铁锈味。
洁白的病床此刻犹如天边的云海。
血成了最后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