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责小黑之死是自己的责任,但并不后悔此行救人的目的。
虽然被救之人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还有可能会给他和希望城堡带来麻烦。
“看来只有我伤的那头怪兽逃脱了。”
刀疤看着堡主也用一块破抹布擦拭着鲜血淋漓的砍刀,他把自己擦干净血的利刃随手收回后背的兽皮刀套里。
“刀从嘴巴进去,从脑瓜子顶爆出。”
晏惜寒把擦干净的砍刀收回去,手拎破抹布往女孩那走去。
“刀疤,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说不定地道里还有我们未知的大家伙,要不然怪兽怎么活下去。”
晏惜寒这么一说,一丝紧张的神色突然跃上刀疤的脸颊,原本沉溺于舒适与轻松情绪里的心情立马重新紧绷起来。
堡主不提醒,雷金克还没有意识到后续危险,因为五只怪兽只逃走了一只受伤的怪兽,危险和威胁基本上可以解除。
但照堡主所说,危险和威胁非但不能解除,可能后边还有更大的危险和威胁。
晏惜寒与刀疤收拾好武器,急忙走到楚雨菲身边。
这个时候,朱嘉燕已经把女孩扶了起来。
“堡主,雨菲想把小黑埋葬在希望城堡能仰望阳光的山上。”
朱嘉燕低头看着黑狼遗体。
“她不想让小黑被地下肮脏的虫子吃掉。”
这一刻,女孩满脸泪痕地看着晏惜寒,整个面容都是痛苦而无害的悲哀之色。
“雨菲,我很难过。但事情出了就是出了,你还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答应你,等我们返回时,把小黑运出去。”
“但现在,我们必须走了,我预感到还有大事要发生。”
这会儿,雷金克早已经手脚麻利地给朱嘉燕包扎好伤口,并把卸载下的袋子重新背在身上,朱嘉燕拣起插在地缝上的火把。
晏惜寒和楚雨菲射在头两只怪兽面门上那几支箭矢,也被勤快的雷金克从怪兽身上拔出,用怪兽的皮毛擦干净箭头血迹,返回来把箭矢插进晏惜寒和楚雨菲身上背的箭袋里。
楚雨菲眼泪汪汪地捡起放在地上的双刀,依旧很不舍和一步一回头看着小黑尸体,往前走去。
雷金克路过岔洞口,收回那一只火把,并高声呼唤依旧不依不饶撕咬怪兽的追风,追风和朱嘉燕那只黑狼站在小黑遗体前稍作停留,呜咽了几声算是告别。
随后一边意犹未尽地舔舐着染血嘴角,一边跟了上来。
雷金克带着两只森林狼依然走在前面。
朱嘉燕双手持火把与女孩走在中间,晏惜寒双手持刀断后,快速地往前运动。
愈往前行走空间愈黑,但渐渐了有了些许动静。
期间又有几个岔洞,还有一些宽大的空间,空间堆放着早已经腐烂不堪的一些物品,除了能看清楚一些木头和铁器之外,其他东西根本辨别不成样子。
突然,四人脚下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几只尖嘴猴腮的老鼠,它们一个个体态大如野兔,唧唧歪歪叫着,往四人身后疾跑。
四人看着那令人恐惧的体形,后背直冒冷汗。
紧接着,四周又冒出更多的硕鼠,成群结伙地往刚才打斗的现场唰唰疾行。
群鼠从四人和黑狼脚底下穿过,甚至灰不溜秋的皮毛擦蹭着人的脚掌和森林狼的爪子,既没有任何攻击之态,也没有一点点害怕之意,犹如大摇大摆地进入无人之境。
它们那种旁若无人般的高傲姿态,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晏惜寒说这应该是地鼠。
随后,地鼠越来越多,多的时候一次从他们身边通过,大概有几百只,浩浩荡荡,轰轰烈烈,就像潮水往前涌动一样。
密密麻麻的地鼠堵塞了道路,他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乖乖地站在石壁下,给惹不起的地鼠让道,等地鼠大部队过去了,他们才开始前行。
“咦!真的搞不懂,它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朱嘉燕甩头盯着刚刚过去的鼠群,满腹狐疑地问道。
“可能地鼠就是以腐朽的东西为食吧!就像秃鹫似的,专门吃腐肉。”
雷金克像个专家似的解答道。
“刀疤、嘉燕、雨菲,看着浩荡宏大的地鼠大部队,让我想起了穿行在热带雨林的那些蚂蚁大军。”
“蚂蚁大军经过之处所向披靡,凡是能吃的东西基本上连皮毛都不剩。”
“一只地鼠并不可怕,可怕的成千上万只地鼠。”
“等我们返回去的时候,死去的怪兽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了。”
晏惜寒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地鼠大军,眼神里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堡主,那我的小黑?”
女孩声音立马嘶哑,难过得泫然欲泣。
“雨菲,那或许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所有死亡肉体最后都会成为尸虫舐食对象,然后化为一堆腐朽白骨,这就是自然法则,无人能改变。”
女孩也知道自然法则的残酷,但她就是无法接受小黑血肉被恶心到家的数以千计的地鼠食光的结局。
她感觉嗓子一阵哽咽,她把双刀夹腋下,双手捂嘴,顿时感受到一种锥心刺骨的悲伤,像毒牙一般撕咬着她的胸膛。
仅仅过去五秒钟,楚雨菲也无法掩饰内心深处那揪心的痛楚,“哇”地一声,无比痛苦的大喊从汹涌澎湃的胸膛爆发出来,她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漆黑寥光的地道原本就弥漫着诡谲而瘆人气息,仿佛到处都是鬼影,人人都神经质般地敏感,精神格外紧张。
草木皆兵般地身边略微有点异响,就会令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浑身冒虚汗。
静寂的黑暗空间,陡然响起女人伤心欲绝的哭声,让所有人都不禁吓了一跳,脸色都不是色了,人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但让女孩这么随心所欲地肆意一闹腾,那种诡异的气息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莫名地消失了。
地道除了黑暗和有些恐惧的动物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可害怕的,连最弱小的地鼠都这么安然地在地下生活,貌似最强大的人类又有什么好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