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潇潇最会添油加醋,一番话说的明绪帝蹙了眉。
“你定是做了什么犯忌的事吧?逼得鄢儿都对你动了手,还有太子……那件事朕也知道,都过去了,你当众揪着不放,哼,你当他是谁,他是朕钦定的太子,岂容你冒犯,你置朝规于何地,上次的板子还没让你长记性懂懂规矩吗?”
明绪帝说完,柳潇潇嚎的更厉害了,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裴璇意在一旁也忍不住蹙了眉,心道这宣王妃果真如传闻一般不拘小节,倒是……有趣。
这个有趣自然不是夸奖。
莲嫔柔声劝道,“宣王妃莫要再哭了,陛下还没说罚你呢!”
明绪帝叹了口气。
柳潇潇到底是他宠爱过的,且刚救了他的爱妃,过去种种错漏,皆为个性使然,眼前她又哭得这般可怜,明绪帝起了恻隐之心,“罢了罢了,海棠宴既然没成就暂且搁置,潇潇你先回去吧,至于选侧妃的事……”明绪帝嗔怒道,“要不是你不争气,朕怎么会求着太后为鄢儿选个侧妃主事!”
虽是责问,但明绪帝的语气也不如之前生硬了,柳潇潇闻声,感动道,“呜呜……我还以为父皇不疼我了……”
明绪帝冷哼一声,“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再有下次,朕真的废了你!”
柳潇潇撒娇似的撇撇嘴。
“好了好了,你们退下吧!”
明绪帝忙不迭去哄自己的爱妃,自然没空理会旁人,柳潇潇和裴璇意出来后,柳潇潇谢过裴璇意,“哎,你就是母后的那个侄女,也就是阿鄢的表妹?”
裴璇意点点头,“王妃娘娘好记性。”
柳潇潇自得一笑,“你既然是阿鄢的表妹,那就是我的表妹了,今天这件事你帮了我,大恩不言谢,下次我请你喝酒!”
裴璇意对柳潇潇豪放的举止不太适应,她勉强笑笑,“喝酒就不必了,非是臣女不给王妃面子,而是臣女的身子不济咳咳……”
柳潇潇见状上前给她拍了拍后背,手劲过大,差点儿把裴璇意拍倒了,华香连忙阻止,柳潇潇却误以为她们不好意思劳烦她,于是朝华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举手之劳!”
华香:……
裴璇意感觉自己单薄的身子都要被柳潇潇拍碎了,顾不上咳了,慌乱嚷道,“多谢王妃咳咳,我好了!!”
紧接着裴璇意死死吞了口唾沫,站直了身子。
柳潇潇欣慰一笑。
“说来,要不是你的身子不好,太子妃的位置也不会轮到那个沈檀兮!”柳潇潇撇嘴,将刚刚海棠宴发生的事与裴璇意说了,裴璇意硬压下去的喉痒又冒了出来。
裴霄替沈檀兮出头?
应该的,现在沈檀兮毕竟是他的正妻,他维护她,就是维护自己的面子。
虽是这样想,可是从柳潇潇字里行间的描述,她脑补出的画面,心里还是酸的不行。
裴璇意佯装淡定道,“都怪臣女没这个福气……”
“才不是,是你没她那么恶毒!”
裴璇意心中莫名畅快,她婉转道,“太子妃的为人,臣女过去也听说过,但太子妃此次回来,臣女见她好像改过向善了,如此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柳潇潇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沈檀兮的真面目,她道,“向善个屁,她只不过更会装了罢了!”
裴璇意担忧道,“啊,如此……倒是要提防一下了,”裴璇意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随即隐晦道,“臣女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什么?”
裴璇意很纠结,“臣女要是说了,王妃可别介意。”
柳潇潇上前勾住裴璇意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柳潇潇的姐妹了,咱们姐妹之间,无话不谈!”
华香见状感动道,“都说宣王妃大气好交友,没想到闻名不如一见。”
柳潇潇自得一笑,裴璇意彻底放下心,低声道,“王妃不觉得这个海棠宴有猫腻吗?”
“为什么偏偏是沈檀兮给宣王殿下办这个选妃宴?”
“沈檀兮和宣王殿下过去的关系,应该避嫌才是……”
柳潇潇心尖一跳,“你的意思是……不对不对,阿鄢对沈檀兮没意思了,他还给她大婚添妆呢,阿鄢说了,只当她是妹妹。”
裴璇意眉心猝不及防一拧,稍纵即逝,她恢复如常,“既是王妃与臣女做姐妹,臣女倒不妨实话实说了,那日坤宁宫,宣王和太子妃相伴而来,一路上说说笑笑,宣王还嘱咐太子妃,莫要被门槛绊到,太子妃笑得那叫一个……臣女看得出,太子妃对宣王还未真正断情,当着太子的面,便敢眉来眼去,惹得太子黑了脸,沈氏的心机……王妃要多多防备才是。”
“什么?他们俩背着我去了坤宁宫,还一起吃了饭?”
裴璇意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柳潇潇瞬间怒火中烧,她喘着粗气像是要爆炸一般,怪不得怪不得,最近阿鄢总是找她麻烦,看她不顺眼,柳潇潇一下子为自己的处境找了个借口。
裴璇意安慰,“王妃要沉得住气啊,总归她已经嫁给了太子,即便真的还对宣王余情未了,也……”
“你懂什么?哦~我明白了,她表面上要给阿鄢娶侧妃,实际上是想让那个侧妃分离我和阿鄢的感情,她太恶毒了!”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目送柳潇潇气怒离开,裴璇意唇角微勾。
……
“小姐,现在外面都在谣传,您和宣王……藕断丝连。”
沈檀兮绣花的玉手一顿,不甚在意地问道,“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红豆沉声道,“坤宁宫,还有柳潇潇!”
“奴婢已经把宣王妃复宠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这件事和裴璇意脱不了干系。”
沈檀兮轻嗤一笑,“她想用黄谣毁了本宫,让太子彻底厌倦了本宫,但她失策了。”
若陆璿对她没情意,自是因此事厌恶够了她,但陆璿,呵。
沈檀兮虽被禁足,但吃穿用度比平日还要尽心,陆璿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把自己的贴身小厮元禄都留在了她身边照料着。
那日回来,还特地穿着一身玄袍,往沈檀兮院子转了一圈,沈檀兮刚被他禁足,哪会有好脸色,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沉着脸离开了。
“不仅失策,还帮了本宫一把。”
“到是她竟和柳潇潇为伍了,呵,秋后的蚂蚱,本宫正还愁如何把自己撇出去,没想到她们俩还送上门了。正好,这个恨,这个祸,柳潇潇来背吧!”
绿豆闻言有些迫不及待,“小姐,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太子,解了禁足?”
“今日是什么时候?”
“二十九。”
“二十九……明日就是宁嫔二七了?”
绿豆点点头。
沈檀兮眯起危险的眸子,闻言柳眉轻挑,葱白的指尖拂过细腻的绣面,低声道,“就明日用过晚膳吧。”
再给凌月公主一日,明日,就是她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