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死亡再次降临徐园,而不幸被选中的是徐园的大家长、正在筹备自己六十大寿的徐友昌。
事情发生在晚餐前,徐婕宁去叫徐友昌下楼吃饭,敲门无人回应,推开门后发现徐友昌已经人事不省躺在办公桌前,心跳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程亦安他们抵达徐园时,救护车刚刚离开,沈小勇满头大汗地迎上来。
“徐友昌死了,急救中心过来时已经没有抢救价值,外表看不出明显异样,目前尸体还在原处,小张在那边守着,徐家人我都赶去会客室了。”
徐园如今人心惶惶,工作人员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讲话,看到警车来了,也不避让,探头探脑地往警车这边看。
程亦安还没进到会客厅,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你爸操劳一辈子,如今走了你还要让他不得全尸?你这个女人怎么心肠这么狠毒啊!”
“别狗叫了你,他是我爸,我说了算,必须尸检!”
之前程亦安见到的徐婕宁,是情绪内敛的、冷漠的,如今因着徐友昌的死亡,徐婕宁也再无法维持冷漠的表相,和徐明昌针锋相对起来。
韩焱带队进了会客厅,正在争吵的徐家人都静了下来。
徐婕宁双目赤红,快步迎上来,“警察同志,我怀疑我爸爸不是正常死亡,我要报警!”
“是你发现的尸体?走,你带我们再看一下现场,边走边说。其余人先留在会客厅别乱走,小勇你盯着点儿。”
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往徐友昌书房去。
“我去叫我爸吃饭,但是敲门里面没人回答,我就推门进去看,发现、发现我爸他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我立刻喊人上来,也打了120,李雨菲帮我爸做心脏复苏,也给他吃了速效救心丸,但是都没有用,他已经不能吞咽了,后来救护车来,他们检查说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徐婕宁哑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声音里难掩哽咽。
“刚听你的意思,你怀疑他不是正常死亡,是有什么根据吗?”韩焱问。
徐婕宁揉了把眼泪,“我爸虽然有冠心病、糖尿病,之前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最近几年控制得当,体检指标一直都还不错。尤其是这段时间,他为了寿宴的事,更是控制饮食,连猪肉都戒了,只吃健康餐,每天还在跑步机上散步五公里,没道理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病。还有我刚才看到他时,他口吐白沫,表情很痛苦,他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徐友昌的书房在二楼大露台旁,面积极大,视野极好,此时门洞大开,徐友昌的尸体就躺在地毯上,衣襟为了做心肺复苏已经被扯开了,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尸体皮肤灰白,嘴巴微张,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看上去很是可怖。
在救援时尸体被挪动过,而办公桌边的一块地毯上,有明显指甲抓挠过的痕迹,可以想象,徐友昌在死亡前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
而办公桌上,还摆着徐友昌的电脑和笔记本,钢笔的笔盖还未盖上,加热杯垫上的玻璃杯还在冒着袅袅蒸气,旁边摆着两罐保健品,药盒里摆着两颗鱼油。一切仿佛停留在徐友昌离开的那一刻,还在等着他重返这个桌前。
看到这一幕,徐婕宁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韩焱和黄海低声交流了两句,转头对徐婕宁说:“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并且由于徐园之前的案件还没破,不能排除与前面的案子有关联性,所以我们会通知法医和痕检科过来,你父亲的尸体将被送往市局进行尸检。”
天色已晚,晚餐时间早已经过去了,但是徐园众人显然没有任何胃口。
尚怡清坐在沙发一角发呆,脸上倒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只是手指下意识地抠挖着身侧的绒毯,显然她的内心也不平静。
而徐明昌则在会客厅内来回踱步,步伐又快又急,仿佛有什么事情压在他心里,逼得他不得不用踱步的方式来发泄。
赵晨光单手拖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徐明昌的背影,当徐明昌转过身时,他又移开目光去看尚怡清。
李雨菲端着一盘小茶点放在桌上,浓郁的黄油香味很快在会客厅里弥漫开来。
尚怡清闻到味道,犹豫了片刻,起身拿起小点心吃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下楼的动静,还有徐婕宁说话的声音,尚怡清连忙把小点心一口塞进嘴里,伸长了脖子咽了下去。
韩焱大步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目前案情特殊,今晚要麻烦大家到区分局过个夜了。”
“凭啥要我去公安局啊!我儿子被人害死了,你们抓不到凶手反倒折腾我这个受害者家属,我又没犯法,你这警察讲不讲道理,大晚上的,你让我们去公安局,你给安排房间住吗?”徐明昌率先跳了起来。
韩焱阴沉一笑,“房间没有,牢房倒是有,你住不住?徐友昌死了,初步怀疑是谋杀,在座的人都有嫌疑,到局里老实把你们知道的看到的说出来,排除掉嫌疑,你们自然就自由了。”
徐明昌一噎,脸上难看得厉害,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法医和痕检科都赶了过来,针对徐明昌办公室里所有可入口的东西都取样留证。
因为进出人多且地面铺的地毯,足迹已无法提取了,但好在徐友昌办公室门口的走廊有监控,可以清晰拍下进出徐友昌办公室的人员。
一直忙活到近凌晨,程亦安他们才得空一起坐下来泡碗面吃。
“徐家这是流年不利啊,一件案子接着一件。”黄海抱着泡面碗捂手,感慨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巴掌薅在韩焱脑袋上。
“让你个乌鸦嘴瞎说话!上次是不是你在那叽叽歪歪,说有人要害徐友昌,直接换了他的胰岛素就成!这下让你乌鸦嘴说中了吧!徐友昌还真死了,还就是中毒!”
韩焱难得地有些心虚,没有殴打回去,还嘴硬道:“那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呢,说不定不是中毒呢!”
黄海斜着眼看着他,“编!你接着编!”
“徐友昌才死了没多久就脸色灰白,表情扭曲,体表无外伤,死前有抓挠痕迹,都这样了你要是还说不是中毒,那你的老队长非抽死你!”